“老夫人需要休息一會，姜少爺您稍等片刻。”

羋鹿坐回桌前，提筆寫藥方。

藥方寫完，才讓空青去抓藥。

“記住，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早晚兩頓。”羋鹿將藥放在桌上，一一跟姜戈交代，“這里是五日的量，五日后你再帶老夫人過來。”

姜戈早沒了先前的氣勢，活像個會咬人卻也會委屈的大狗。

他知道是自己率先瞧不起人，并不怪羋鹿。

所以想道歉的話一直藏著，就這么別別扭扭的看著羋鹿，不過最后，這話還是被他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行，我知道了，我會按照你交代的做。”姜戈在姜府最敬重的除了爹娘外便是祖母了，所以祖母能好起來，對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就在這時(shí)，姜老夫人也走了出來。

嬤嬤掀著簾子，老夫人走在后面，她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卻都走的比以前穩(wěn)當(dāng)?shù)亩唷?/p>

想到之前她來的時(shí)候，還需要人攙扶著才能走進(jìn)來。

而現(xiàn)在，她除了覺得腿有些發(fā)麻之外，倒是再沒有往日那種刺痛的感覺了。

“祖母，您感覺怎么樣？”

老夫人是又驚訝又驚喜，不免立刻稱贊起羋鹿來，“季大夫醫(yī)術(shù)十分了得，只是給我扎了幾針便覺得腿沒那么痛了，阿戈，我瞧著這賭局你怕是要輸了。”

“若是季大夫能治好祖母，便是孫兒輸了又何妨。”

羋鹿觀他倒是十分大氣，便也笑著說道，“待五日后老夫人再來便是，這前期會逐漸讓您不再覺得疼痛，五日后我待再行診脈，觀是否需要更換藥方，月余便可讓老夫人恢復(fù)如初，不再受著腿腳寒痛之苦。”

“那真如此，季大夫便是我姜家的大恩人。日后若有需要我姜家的地方，季大夫只管開口。”姜戈也不含糊，直接應(yīng)下這句承諾。

“季大夫，老身再次謝過了。”

老夫人也很激動，都要給羋鹿行大禮了。

羋鹿趕緊上前，連忙扶住老夫人，“受不得受不得，老夫人如此便嚴(yán)重了，您這腿傷長久不愈，勿要久站，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如果五日內(nèi)身子有何不適，可隨時(shí)來找我。”

“好，那便不多叨擾了。”姜老夫人也怕耽誤旁人看病，便拉著姜戈離開了。

等人走后，空青才不可思議的蹦跶到羋鹿面前，“季大夫，您這么神啊，扎兩針就讓老夫人的腿不疼了，您可真是太厲害了。”

“季大夫，讓我給您當(dāng)藥童吧，我想跟著您學(xué)醫(yī)。”

羋鹿失笑，其實(shí)她年歲比之空青也不過只大了兩三歲，實(shí)在不是個適合收徒的年紀(jì)，可偏偏空青卻不甚在意似的。

“你若想學(xué)，我可指點(diǎn)一二，不過我不收徒。”

空青連連點(diǎn)頭，深感這樣也可以。

哪怕只是得到一些指點(diǎn)，他也滿足了。

看著少年笑逐顏開的模樣，羋鹿也彎了唇角。

果然……還是跟心性單純的人在一塊相處比較愉快。

不一會兒，隱世堂另外兩位大夫也都回來了。

元?dú)J和江和也都是識得羋鹿的，但知曉她不愿身份被戳穿，便也只是點(diǎn)頭應(yīng)和了幾句。

羋鹿還有旁的事，眼看日暮西山，便先行離開了。

只是出了醫(yī)館還未過一條街，便瞧見等候在街邊的那輛十分熟悉的穆青色綢布所裝裹的馬車。

羋鹿眉頭一蹙，轉(zhuǎn)身就避開那處繞上了另一條街。

可沒等走到街尾，便又瞧見了那輛馬車。

這人沒完沒了了是吧？

羋鹿再避，照舊遇上。

那馬車像是打定主意跟定她了似的，不管她走到哪，馬車都會適時(shí)出現(xiàn)。

終究沒轍，羋鹿避無可避，快步走上前，低聲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遮擋窗牖的青藍(lán)色縐紗被一雙纖長蒼白的手掀開一角，清潤疏朗的聲音淡淡落下，“上來。”

“有什么話就這么說吧！”羋鹿覺得這人定然不會放棄糾纏她，可她當(dāng)真不想跟他有任何牽扯。

他們之間……也早該有個了解了。

“你確定？”

對方卻是一聲疑問，還帶了幾分調(diào)侃的味道。

羋鹿微瞇了眸子，恨恨咬牙，終究還是選擇上車。

馬車緩緩駛動，羋鹿卻非常不爽，上了車后便坐在了離晏夭漣最遠(yuǎn)的位置，與他保持距離。

晏夭漣失笑，倒是沒給她發(fā)怒的機(jī)會，只是問她，“考慮好了嗎？”

大哥啊，這才過了一天，有那么著急嗎？

“你不是說給我三天時(shí)間？”羋鹿有些不耐。

晏夭漣表情微變，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妥，“我等得了，但你舅舅怕是等不了。”

這話，明擺著就是威脅了。

羋鹿心中不爽更甚，眉頭蹙起，有些不滿，“公子若是當(dāng)真這般著急，便應(yīng)該尋個愿意的嫁于你，而不是這般厚顏無恥的威脅于我。”

晏夭漣沒再開口，只一瞬不瞬看著她。

那雙眸子，沉冷如水，不動如山，叫羋鹿猜不透其間的一丁點(diǎn)兒情緒。

他久久不語，只那么漠然看著自己，倒叫羋鹿沒由來心虛了。

那雙眸子，若細(xì)看還能瞧見眼底的一抹淺薄灰綠。

這下，羋鹿連手都不由收緊攥成了拳。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就在她心中驚疑不定的時(shí)候，晏夭漣已經(jīng)彎身落座在她身側(cè)，言語低緩：“若不威脅，你能答應(yīng)？”

三年前他就知道，她絕對不會乖乖就范，怕是一尋到機(jī)會便會迅速逃竄，像只滑不溜手的小狐貍。

羋鹿卻被他那一問弄得有些氣惱，抬手便一掌打在他肩上，“那你到底想要如何，我需要我舅舅平安無事，否則就算是跟你拼了，我也不會妥協(xié)。”

卻見這一掌打過去，晏夭漣整個人驀然后退了幾分，隨后劇烈咳嗽了起來，最后竟是咳出一口血來。

羋鹿更錯愕了，她……

她方才沒用多大力道，怎的就把人打吐血了？

聽到他咳嗽，外面小廝立刻詢問，“大人，您沒事吧？要不要立刻回府？”

“無妨。”

晏夭漣低語一句，可咳嗽未止。

“你怎么這么弱，你沒事吧？”

說罷，便抬手搭上他的脈。

越探，臉色卻越是奇怪。

“你……你這身體……”

也太弱了點(diǎ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