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歸擔心,我這人是個樂天派,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也可以說是沒心沒肺,或者不見棺材不掉淚。
跟周文遠在村里轉悠了幾圈之后,我們不僅沒打算退縮,反而更加堅定起來了。
我是個唯物主義者,不說打倒牛鬼蛇神,干翻個敲門的玩意兒還是不在話下。
不過我這豪橫的勁兒沒持續(xù)多久,天色剛一暗下來,我就有點慫了。
歸結根源,還是我自己把敲門的玩意兒給妖魔化了,自己嚇自己一通,最后只能乖乖地待在屋里。
趙明從昨晚就在反對我跟周文遠這么干,甚至一度想要把我們給趕出去,但天色暗下來之后,他反而向我們妥協(xié)了。
我估計他其實也很想知道門外敲門的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只是以前他都是一個人在家,心里害怕是正常的。
現(xiàn)在人多了,加上晚上我們又喝了酒,膽子一個比一個肥。
酒過三巡,我的慫人勁兒也過去了,嚷嚷著要跟那玩意兒干一架,趙明跟周文遠在一旁起哄。
等到了夜里十點過,我透過窗戶,一直盯著院里的情況。
只是院里啥動靜也沒有,倒是注意到家家戶戶都關門閉縫,甚至連燈都不敢開。
我繼續(xù)盯梢,趙明和周文遠繼續(xù)喝酒。
臨近十一點的時候,我已經(jīng)有點困了,可能是酒喝得有點多,整個人暈頭轉向的打瞌睡。
迷迷糊糊地,我就聽到黑夜里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仔細一聽,竟然是有公雞打鳴!
我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趙明和周文遠。
兩個人紅著臉,原本迷迷瞪瞪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就這么望著我,顯然,他們也聽到了。
周文遠問:“來了?”
趙明罵罵咧咧地說:“什么來了?這特么是村口老許家的雞,一到夜里就打鳴,我讓他把雞殺了吃肉,他還舍不得?!?/p>
正說著,犬吠的聲音又跟著傳來。
在農村住過的人都知道,入了夜,狗一般是不叫的,除非是見了生人。
聽這動靜,不止一條狗,好像跟那人杠上了,一直追著咬,聲音由遠及近,朝我們所在的屋子過來了!
三個人面面相覷,跟著就準備怒發(fā)沖冠了。
不過在此之前,得找個趁手的“兵器”,周文遠進了廚房,說是要直接上菜刀,趙明把墻角的扁擔給扛在了肩上。
到了我,一瞅這屋里,空落落的,也沒什么可拿。
這時候,周文遠從廚房里出來了,提著把菜刀,上面還抹著雞血,好像是白天的時候弄的,敢情這老小子早有準備。
正看著,犬吠聲已經(jīng)進了院子!
我隔著窗戶就瞅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影朝木門來了,速度挺快,好像是急于擺脫后面的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周文遠和趙明壓了上來,看樣子是準備拼命了!
“咚…咚…咚”
敲門聲毫無征兆地響了!
周文遠也不像昨晚那樣,還問問門外敲門的是誰,直接一把將門拉開。
菜刀當即揮舞著,對著門口立劈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周文遠畢竟是個老頭,個字不高,體力也不太行,菜刀高度大概不夠,一刀劈下去,不僅沒劈到人,反而被對方一腳給踢趴下了!
那人一腳踢翻了周文遠,我原本就站在門口,一緊張,只能立刻將門給關上!
“砰”地一聲響,門雖然關上了,但鎖卻沒上。
我快步上前,正準備上鎖,沒想到還沒摸到鎖,外面那人忽然又是一腳踢來,直接隔著門把我也給撂倒。
門也跟著大開!
我跟周文遠撞了個七葷八素,趙明還愣在原地。
情急之下,我只能叫道:“你他嗎還不上,等死?。 ?/p>
趙明渾身一個激靈,操著扁擔就朝門外那人打去,可扁擔有點長,啪地一聲敲在了門框上,但門外那人好像也受了傷?
只聽得一聲慘叫,趙明得手了!
我跟周文遠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準備沖出去“補刀”,卻聽那人叫道:“你個小兔崽子,要翻天了?”
這話對我和周文遠來說可沒什么用,但趙明卻將扁擔一橫,把我和周文遠攔下來了。
而后,沖著門外,試探性地叫了聲:“老舅,是你嗎?”
門外那人罵罵咧咧地說:“不是我,是鬼?。磕銈€小兔崽子,真是……!”
我跟周文遠愣在原地,趙明出了門,將他嘴里的老舅給接進了屋。
到燈光底下一瞅,我頓時懵了,這不是之前“請”我去警局的趙前嘛?
他是趙明的老舅?
不對,他就是敲門的人?
我腦子有點懵,看著趙前進屋,瞪了我和周文遠一眼,而后捂著頭,坐下來。
趙明這小子算是下了死手,幸虧扁擔打在了門框上,要不然趙前非得被他開了瓢不可。
接下來的事,也不用我贅述,趙前一番解釋,說回來看看這個侄兒,結果被我們當成了不是人的東西。
接下來就是教訓我們,連同周文遠在內,說我們一天沒事干,盡相信些無聊的鬼話。
我們三個都不敢吭聲。
要是今晚,我們真的得手了,那此時趙前肯定已經(jīng)死了,這殺人的罪名,可誰都擔待不起。
被這么一罵,我們三個的酒也醒了個大半。
不過我們三個對于敲門這件事,有著近乎于瘋狂的執(zhí)念,無奈,在我們賠禮道歉,并保證給趙前賠償醫(yī)療費之后,趙前跟著我們一起守夜。
說來也真的怪了,自從趙前進了屋,一晚上再也沒人來敲門,我隔著窗戶盯了大半宿也沒個人影。
就這么過了一夜,早上的時候,四個人熬夜熬得眼泡水腫的,跟著睡下,到中午才起床。
趁著天色,我也算看清了趙前額頭上的傷勢,不得不說趙明這小子下手夠狠的,趙前額頭上就這么被敲凹下去了一小塊地方。
雖然流的血不多,但這會兒已經(jīng)腫得不成樣子了。
我們又被他說了一通,他這才算解氣。
跟著就開始調查起我跟周文遠來了。
趙前倒是認識我,可周文遠他沒見過,第一眼,趙前將周文遠認成了葉先國,我還嘲笑了他一番,問他是不是腦子被敲壞了。
在說明了來意之后,趙前根本就不信我們只是路過。
面對一個警察的追問,要是我一個人,肯定早就交代了。
但周文遠不會,他也是個老奸巨猾的主兒,這點場面嚇不到他,趙前逼問得越緊,老頭越是沉穩(wěn)。
“說了是路過,咋就不信呢?”周文遠站在院子里,看著趙前,說:“要不是路過,誰來這么個鬼地方?”
趙前碼著臉,火氣也不小,“既然是路過,那你們現(xiàn)在該回去了吧!”
他轉而看向我,說:“尤其是你,剛出了車禍,還不消停,還要跑來蹚渾水?”
我被他問得有點懵,就嘀咕了一句:“不是已經(jīng)確認出車禍的人不是我了嗎?怎么現(xiàn)在又提這個……”
趙前冷哼了一聲,對著我說:“我跟你實話說了吧,我們是驗過現(xiàn)場的血跡,DNA跟你有百分之九十八重合,這意味著什么,你知道嗎?”
我反問道:“九十八算什么,真要是我,那就該百分百重合,差兩點是什么意思?”
趙前說:“現(xiàn)在還在確認,但不管怎么樣,你也不該亂跑,我們隨時會傳喚你的,懂嗎?”
他一直用那種不容置喙的語氣說話,我越說越是覺得自己沒什么道理,最后只能看向周文遠,希望他站出來說兩句。
畢竟我會出現(xiàn)在這個鬼地方,全都是因為周文遠這個糟老頭子!
周文遠干咳了兩聲,根本不看趙前,反而看向趙明,而后一把將趙明拉過來,肩并著肩,說:“我跟這小伙子投緣,在他家住幾天,不會礙著你們的事吧?”
趙前沒吭聲,倒是趙明顯得有點不自然。
大概是因為周文遠那雙紅色的眼珠子,以及他身上的老人味。
老人味這東西,自己是真聞不到,但別人卻覺得很明顯,倒不是嫌棄周文遠,而是他忽然這樣把趙明拉過來,即便換做是我,也會有點不舒服。
“人家都沒發(fā)話,你一個當舅舅的急什么?!?/p>
趙前吼道:“娘親舅大,不懂嘛?”
周文遠腆著老臉,絲毫不害臊,“我管你什么娘親舅大的,我還說尊老愛幼呢!”
我自己都有點聽不下去周文遠胡扯,跟著趙明一起,進了屋,做飯去了。
趙明準備菜,我?guī)椭稹?/p>
這土灶我是真的用不太慣,打火機都要化了,這火就是生不起來,正要冒火,忽然又聽見一聲公雞打鳴的聲音,趙明就說了句:“你瞧,這破雞又叫上了?”
我說:“村頭離這里也有點距離,怎么這么大聲?再說,晚上不是都關進房子里了嗎,晚上聲音怎么也這么大?”
我本來是找趙明閑聊的,但是忽然提到聲音,我又想起昨晚的犬吠來了。
我記得趙明說過,一到晚上,家家戶戶關門閉縫,只要是活物,都不會在外面過夜,可昨晚這些狗是哪兒來的?
老十三說:
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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