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沉沒用什么功夫便拿到了藥,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院子,將它遞給了沈未央。
沈未央接過藥瓶,倒出顆火紅的丹藥,喂到顧錦口中,隨后轉身說道:“她體內的寒毒太嚴重了,火靈丹的藥效沒那么快發揮,你替她化開藥力,不然我怕她撐不過去。”
溫沉皺著眉,也沒說什么,將她扶起坐著,雙手抵在顧錦背后,兩股內力順著她的經脈游走,不多時那冷的發白的身子逐漸升起了一股暖意。
流玉在旁邊看著,見顧錦臉色好許多了,一顆心才終于落了下去。
不多時,溫沉收回手,站起身道:“差不多了,不過她體內的寒毒也太嚴重了些,恐怕沒那么容易根除。”
沈未央聞言擰眉道:“她小時我便知道她身子不好,可是如今過了這么多年,竟沒有半分改善,尚書府和將軍府究竟是怎么照顧她的,小小年紀竟然有這般嚴重的寒癥。”
溫沉聳聳肩問道:“要查查么?”
“不用,若是她想說,自己會告訴我的。”沈未央目光落在床上的顧錦身上,嘆了口氣道。
久別重逢,顧錦給她的感覺,再也不是記憶中,明朗大方的閨秀,如今的她,仿佛渾身都被迷霧籠罩著,令人窺探不得。
莫非八年時間,真能讓一個人的變化如此之大么?
沈未央長吁一口氣,將剩下的藥交給流玉,囑咐道:“等你家姑娘醒來后,將這藥給她,這里面的火靈丹可以壓制寒癥至少三個月不復發,若是想要根除……”
她話音戛然而止,隨即搖搖頭道:“罷了,就先說這些吧,其他的日后再談。”
說完,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顧錦,轉身便同溫沉離開了房間。
顧錦這一睡便是一整天,醒來后她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暖意,她正兀自驚奇,流玉卻突然推門進來。
“姑娘,您醒了。”流玉驚喜道,連忙走過去倒了杯熱茶遞給她,小心翼翼道:“姑娘?您感覺怎么樣,身子可……還有不舒服?”
熱茶下肚,舒爽至極,顧錦將茶杯遞給她道:“好多了。”
隨即問:“流玉,方才誰來過?”
“是沈姑娘……”流玉將剛才的事都說了出來,顧錦聽完,沉默了一瞬,才嘆了口氣道:“看來前世今生,她注定是逃不過了。”
傍晚十分,雨漸漸小了,顧錦坐在暖塌上,身上搭著厚厚的毛裘,手中捧了杯熱水,吹了吹白煙,抿了一口,看著面前惶惶不安的流玉,不由得問道:“怎么了?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
流玉躊躇不安的扒著自己的袖子,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來。
見此,顧錦臉色一沉,將杯子重重磕在桌上,冷聲道:“說!”
“姑娘,流珠……流珠她今日離開了院子,到現在也未回來,奴婢……奴婢實在是擔心。”
流玉嚇了一跳,從未見過顧錦這般動怒的模樣,連忙把什么都說了出來。
顧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冬日的天黑的早,現在已經有些暗了,她皺著眉道:“她去哪兒了?”
流玉小心翼翼道:“奴婢也不知,但是流玉是看見姑娘難受才跑了出去,奴婢猜……流玉或許去給姑娘請大夫了。”
“請大夫需要這樣久么?”顧錦沉聲道,眸子里滿是冷厲。
她常年在莊子上養病,也沒怎么離開過自己的院子,流玉身上沒有銀錢便不說了,就說周莫蘭,也不會給她出去尋大夫的機會。
看來,這丫頭大抵是去求那老虔婆了。
顧錦站起身,將身上的毛裘掀開,穿上鞋襪便往門外走去,見她這般模樣,流玉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什么,當下小臉一白,拿起旁邊的披風便跟著她離開。
顧錦徑直走出院子,流玉快步跟過來,將披風給她披上,將傘打開,說道:“姑娘小心著點,下雪天路滑得很……”
突然她話音一頓,卻見不遠處有個人影一瘸一拐走過來。
“流珠!”流玉大聲喚道,那人影的步子陡然加快,隨后流珠的臉映入兩人眼底。
“姑娘!”流珠的神色在看到顧錦后猛的一變,她步子又加快了幾分,走近道:“姑娘,您怎么出來了?這天這樣冷,您身子不好,小心再……”
她說不出話來,只見顧錦的眉眼越來越冷,仿佛冬月凌冽的風,浸滿了寒意。
“姑娘……”她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安的看著她。
半晌,顧錦嘆了口氣,道:“周莫蘭為難你了?”
流珠臉色微變,目光看向流玉。
“你別看她,消失了這么久,我若沒死,這點端倪還是能發現的。”顧錦沉沉說道。
流玉低下頭:“姑娘說的什么話?別總將這字掛在嘴邊,多不吉利。”
“說吧,周莫蘭提了什么要求?”顧錦問道,流玉既然去找了她,以那人的個性,必定不會讓她就這么輕易的回來。
“周嬤嬤只是…讓奴婢跪了一會兒,沒干別的,姑娘您別擔心。”流珠說道。
“跪了一會兒?怕是跪了一天罷。”顧錦冷笑道,毫不客氣的拆穿。
流珠垂眸,伸手撓了撓頭:“姑娘……”
“罷了,進去說吧。”她捂著唇,輕輕咳了聲,轉身往屋子走去。
進屋后,流玉將流珠的鞋襪褪下,看著她冰冷紅腫滿是血漬的雙膝,眼淚簌簌的往下掉,恨恨道:“周莫蘭好惡毒的心,竟然……竟然讓你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這以后要是落下了病根怎么辦?”
“也沒跪多長時間,再說了我是姑娘的丫鬟,周莫蘭再怎么囂張,也不敢對我過多,流玉你別擔心了。”流珠說道。
這話便是有些違心了,周莫蘭既然已經揭開了臉,又哪里會在乎她是誰的丫鬟?
流珠見氣氛沉悶,連忙從懷中掏出個藥包出來,遞給流玉道:“這是治療寒癥的藥,流玉你快去煎上,姑娘喝了之后今晚還能睡個好覺。”
流玉手中拿著藥包,看著顧錦,躊躇道:“姑娘…這?”
“放在一邊吧。”顧錦沒管它,只看著流珠。
后者卻急了,連忙道:“怎么能放著呢?姑娘,這可是治病的良藥,您身子骨這樣差,若是再不治療,只怕會拖出更嚴重的病來。”
顧錦眼仁深,墨點兒似的,平日里不覺得有什么,可當她看著你時,你便能從那雙眸子透出的目光中,感受到卻真切的壓迫。
就仿佛現在,她看著流珠,問道:“我知你是為了我,可是流珠啊……你怎么就能確定,這里面的是治病的良藥,而不是殺人的毒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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