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只覺得一時間全身血液“轟”的一下涌上了大腦,心亂如麻,身上的衣服竟然被冷汗浸透。
他一時間有些頭暈目眩,扶著桌子直愣愣的看著畫中的女人。
“怎么了?我畫的有什么問題嗎?”
林易見路遠反應如此激烈嚇了一大跳,連忙問道。
“今天早上六點之前,包括六點的時候,你在哪里?”
路遠冷靜了一下,將心中的難以置信,震驚壓下,冷靜的問道。
林易曾經有過和警察打交道的經歷,對這種說話的口氣很是敏感,一聽到路遠這么說就知道是在懷疑自己干了什么事。
心中又奇又氣,當下不忿道:“今天早上五點我睡醒了,起床之后洗漱做早餐然后就開始畫畫,一直到現在都在這個屋子里,沒有離開過,也沒有去過任何地方。”
林易越說越氣,又補上一句。
“不在場證明也沒有,沒有人可以給我作證。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你真的懷疑我干了什么事,你們可以查監控啊,小區門口不是有監控嗎!”
路遠聽到他說第一句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莽撞了,連忙安撫他:“你別激動,我沒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沒這個意思你會用這種口氣質問我?”林易嚷嚷道。
路遠被他吵的頭疼,見林易越說越激動,大有你不解釋清楚我就死給你看的趨勢。
路遠二話不說將人拽到沙發上,按著肩膀讓他動彈不得,這才開口解釋。
“剛剛是我不對,我不應該用這種語氣跟你說,但我不得不說,你這張漫畫——”
路遠將紙拿起來,沖著林易晃晃,慢慢道。
“你上面畫的一些細節,和我最近接手的一件案子,在現場遺留的痕跡別無二致,而且案件的細節,勘察工作,調查進度到目前為止,還是處于保密狀態。
這些細節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是卻出現在你的漫畫上,作為這些漫畫的作者,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合理的說法?”
路遠目光沉沉,讓林易有些透不過氣來。
林易抬起頭,茫然的看著路遠,恍惚道:“我不知道啊。”
路遠明顯不相信,繼續道:“那這些細節為什么會出現在你的漫畫里?或者說你之前在畫這個的時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實不相瞞,我最近在給一個恐怖小說雜志作插畫,快要交稿子了可我一點靈感都沒有,我都快急瘋了。
今天早上起床之后,腦海中突然就出現了這個畫面,我覺得還挺不錯,和那文章挺契合,所以就畫下來了。”
路遠捏著他肩頭的手緩緩松開了,一時間心中茫然又失望,他原本以為林易會是一個關鍵的證人,或者說嫌疑犯。沒想到這些內容不過是他突如其來的靈感。
看著這個年紀不大的漫畫家,路遠心情很是復雜。
出現了這種情況,按照流程應該是先請到局里做筆錄,然后再調取相關證據加以證明本案無他無關。
可是鬼使神差的,路遠并沒有這么做,而是讓他簡單收拾一下,半個小時之后,跟著他出去一趟。
林易茫然道:“我們要去哪兒?”
路遠沒回答他,在這里耽擱的有些久,再不趕緊回去,湯圓怕是要炸毛。
急匆匆的趕回去,路遠的心里不住的在思索自己即將要做的這件事的正確性,畢竟沒有過先例,萬一出了什么問題,他該怎么負責?
若真的想林易所言,這一切都不過是靈感迸發出來的巧合,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萬一……
路遠沒敢往下想,急匆匆的幫湯圓放好了貓糧,抓起外套就準備開車帶著林易回趟局里。
湯圓看在貓糧的份上,好歹是沒有炸毛,不屑的目送著自家鏟屎官離開,這才優雅的踱步過去吃飯。
他剛剛下樓,就接到了張蕓笙的電話。
“老大,我們有了重大發現!”
時間緊迫,路遠匆匆忙忙交代幾句,開著車,帶著不情不愿的林易回到了局里。
張蕓笙和小劉已經回來了,正背對著他們,嘰嘰喳喳和周圍的一圈人說些什么,連路遠進來了都沒聽見,十分的投入。
張蕓笙對面的小伙子看見路遠進來了,連忙問了句好,路遠點了點頭。
張蕓笙這才發覺自家老大回來了,連忙立正站好,正打算匯報工作,卻不經意間發現了半藏在路遠身后的林易。
“誒老大?這人是誰啊?”
張蕓笙稀奇的湊過去,就好像多少年不曾見過人類這種稀有動物似的,圍著他一個勁兒的打量。
林易本身就敏感和有些神經質,被張蕓笙這么一弄,變得更加緊張。
好像一只隨時要炸毛的斗雞。
“我一個朋友,這個待會兒再說。先說說你們的發現,張蕓笙,你先來。”
路遠一邊說著,一邊招呼林易坐下,從自己的辦公桌的抽屜里取出一包速溶咖啡,泡好了隔著桌子推給他。
路遠的這個舉動讓張蕓笙更加好奇起面前這個要炸毛的年輕人的身份,能讓魔鬼一般的老大如此青眼相待,嘖嘖嘖。
“張…蕓…笙…”路遠拖了長音。
張蕓笙一激靈,連忙人模狗樣的開始匯報。
“死者名叫蘇雅娟,二十五歲,D省人,大學畢業之后就留在了這里工作,是光粵國際的職員。
我們去光粵國際了解情況的時候,他們說死者在半個月之前就請假了,請假的理由也很正當,說家里父母生病要回去照料,不過我們與她的父母取得聯系,并無此事。”
根據他們的調查,死者蘇雅娟似乎在私生活上有些混亂,她已經有了男朋友,卻和其他的男人走得很近。
她的男朋友也發現了這一點,兩個人經常會爆發爭吵,卻一直沒有分手。
“至于其他的,蘇雅娟的社會關系有些復雜,和她有牽扯的男人我和小劉一時半會還沒有完全查清楚。
不過其他的倒是好查,至于利益糾紛之類的都沒有。”張蕓笙道。
“把和她有關系的人的名單給我,順便好好調查一下她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都知道她和別的男人走得很近,兩個人卻一直沒有分手。
要么說明兩個人中某一個的把柄被握在另一個人的手里,要么就是兩個人感情還挺深厚,被戴了綠帽子都還不舍得提出分手。”
路遠說著,接過一張不短的名單,將名單上的人一個一個的看下去,“嘖”了一聲。
“這個名單我看了,里面的人有一些不乏是商界的大佬,還有一些就是一些官二代富二代,簡而言之這些人身上的特點就是有錢。”
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小黑板上,照片中的蘇雅娟沖著鏡頭笑得嫵媚又張揚,生了一副好皮囊,身姿曼妙,觀之不俗。
難怪會跟這么多的人有牽扯。
蘇雅娟的男朋友名叫劉江澤,目前就職于一家普通的計算機公司,工資不如蘇雅娟多,卻也夠兩個人安穩生活。
蘇雅娟平時花銷巨大,兩個人的工資加在一起已經過萬,卻不夠她幾天的揮霍,兩個人也經常因為這個問題發生爭吵。
再加上蘇雅娟生前所接觸的人都是一些官二代富二代,兩廂對比,一目了然。
“所以說兩個人感情深厚這個假設項可以劃去了,畢竟以蘇雅娟的眼光來看,劉江澤幾乎是一無是處,每個月的工資根本就不夠她的揮霍,和他在一起差不多就是自毀前程。
所以兩個人不曾分手的原因,我個人更傾向于第一個,有什么把柄讓其中一方無法提出分手。”路遠道。
“不錯,就目前情況來看,很有可能是蘇雅娟的把柄在她的男朋友手里。若是劉江澤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里,她早就拋下他去傍大款了。”
張蕓笙道。
“不錯,而且這樣看來,她的男朋友嫌疑很大,女朋友長期給自己戴綠帽子,雖然手里有她的把柄卻不見得不心煩。
有可能兩個人因為這個事情爭吵的時候,劉江澤一時憤怒將人囚禁起來活活餓死,然后再通過某種方式,造成死人跳樓的假象。”
路遠點了點頭,繼續道。
“而且我相信這并不是激情殺人,兇手一定事先找好了拋尸地點,想好了拋尸手法這才決定殺人的,這是經過精心布局的。
否則,在倉促殺人之后,兇手不一定有強大的內心來細細規劃拋尸地點,如何拋尸等這些至關重要的問題。”
“我贊同老大的說法。”
張蕓笙第一個舉手表態。
路遠笑笑,繼續道。
“劉江澤現在有著重大的作案嫌疑,來幾個人去調查一下這個劉江澤,其他的人分組活動,一組調查死者,二組調查和死者有關系的名單上的人。
調查死者最近幾個月的通話記錄,重點調查和死者來往密切,以及最近聯系死者的人。其他的人一部分繼續勘察現場,另一部分去尋找第一現場。”
其他的人接到任務之后,各自按部就班的離開了,只有張蕓笙和小劉還就在這里沒走。
“有事?”
路遠看著小心翼翼湊上來,眼中閃耀著探究與好奇光芒的張蕓笙,好整以暇問道。
“老大,那個人是誰啊?你把他帶過來干嘛?”張蕓笙小聲問道。
林易被迫聽了整個討論分析的過程,心中莫名的煎熬,很想扔下手中杯子飛奔出去,可是理智告訴自己不能這么做。
簡直如坐針氈。
路遠差點把他忘了,輕咳一聲,道:“忘了給你介紹,這位是林易,一位漫畫家,目前是出租房的房客。”
“林易,這位是我的同事,張蕓笙。”
林易像被險些踩了尾巴的兔子,路遠突然的出聲將他嚇得一蹦三丈高。
他有些局促的跟張蕓笙握了握手,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嚇得。
張蕓笙看著一樂,自己身邊的人個個臉皮比城墻厚,節操都碎成了渣渣,多少年了沒見過這么青澀的了。
“老大你把他帶過來干嘛?”張蕓笙回頭問道。
路遠遞給她一張紙。
一看到上面的內容,張蕓笙嬉笑的表情立刻沒了,她嚴肅的看了一眼林易,又看了一眼路遠。
路遠主動解釋:“是他畫的,但是他沒有去過現場,也沒有聽人說起過這事。完全就是突然靈感爆發。”
張蕓笙滿臉寫著不相信。
“他說的是真的!”
林易臉色更紅了,面對漂亮的小姐姐,他沒有之前和路遠談話時候的大吼大叫,不過說話的動靜也不小,將張蕓笙嚇了一跳。
“你先別激動。”
路遠微微皺了皺眉,給了張蕓笙一個眼色,張蕓笙立刻會意,借口接電話出去了。
“你先別激動。”
路遠又重復了一遍,看著林易的情緒還沒有緩和下來,心中無可奈何,覺得需要跟他講講道理了。
可惜開口說了還沒兩個字,駱綰綰過來了。
一看到她面色凝重的過來了,路遠就知道是有了結果,連忙讓小劉帶著林易到處轉轉,先熟悉一下警局的環境。
小劉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帶著林易出去了。
整個屋子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有什么線索?”
路遠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中,他啞聲問道。
他以前是不抽煙的。
“有了一個發現。”
駱綰綰說著,將法國薔薇小心的從證物袋中取了出來,用鑷子小心翼翼的夾著,取過一張白紙鋪在下面。
用另一只鑷子將快要干枯的花瓣一點一點展開,露出來最內層的一片花瓣。
用放大鏡對準,路遠湊上去瞇著眼睛看了看,發現上面竟然刻了一個單詞。
lust。
翻譯過來,通俗一點講,就是——
淫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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