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燈光詭譎得讓人眼神迷離,昏暗的光細細地,淺淺地,滴落在盛著五光十色液體的酒杯中,慢慢的沉沒下去。
燈光忽明忽暗,游蕩在迷離的音樂之中,人群狂熱著,躁動著。一些悠哉地坐在吧臺,看著調酒師玩弄著酒瓶,一些聒噪地在舞池游動著,叫囂著,彈跳著,把寂寞揮散得淋漓盡致。
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身上帶著書香氣的少年像一條魚一樣溜進了酒吧里,一直潛入到二樓的私人包間。
“209……”少年口中念念有詞,倏地,他眼睛一亮,想都沒想,直接推開了209的房門,誰知撲面而來的酒氣讓他差點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包間里的男人歪倒在沙發(fā)上,手里還握著沒喝完的啤酒,他仰面盯著閃著流光的天花板,有人來了,都未能得到他一個眼神。
少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他一把奪過了男人手里的酒瓶,放到玻璃桌上,然后翹著二郎腿涼涼地說道,“判哥,你這又是唱的哪門子戲,弟弟我看不懂啊。”
裴瑯是裴家尊貴的小少爺,平日里誰也看不上,但就聽顧判的話,被顧判治得服服帖帖的,顧判是誰?是偶像啊!打從懂事兒起,裴瑯就是顧判合格的上刀山下火海的兄弟。
“查出來了嗎?”顧判半睜著眼睛,斜睨著吊兒郎當的裴瑯,堪堪地撐起身子,試圖讓自己清醒幾分。
“哈?”裴瑯莫名其妙地看著顧判,“查什么?”
突然,裴瑯靈光一閃,表情扭曲得跟見了鬼一樣,他結結巴巴道,“判……判哥,你不是認真的吧?你真要為了那女的和別人翻臉?”
話音落下,顧判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在裴瑯的后腦勺,疼得裴瑯呲牙咧嘴,“叫嫂子。”
“……”這回,裴瑯是真的覺得顧判被魂穿了。
圈里人都知道顧判看不上那個灰姑娘,灰姑娘都算是美譽了,明明就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女人,哪里配的上顧判這個天之驕子?
前段時間聽顧判說要查給酒里下藥的人,裴瑯只當顧判是表面做做樣子,誰成想……他是認真的?
“判哥,那……”女人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顧判狠狠地瞪了回去,裴瑯后怕地吞了口口水,抹了一把冷汗,改口道,“……嫂子她,是給你下了什么迷魂湯?能在我的生日宴上下藥的人,可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你確定你要為了她和那個人翻臉?姜末值得嗎?”
顧判抿著唇,眼神漸冷,他一把抓過桌上未喝完的酒,仰起頭一飲而盡,喉結隨著動作上下微動。
他的眼尾因酒氣而暈出淡淡的紅色,整個人并未因微醺而變得柔和,反而更加的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裴小少爺哪里見過這樣的顧判,不由得心生惱火,更加怨恨起姜末來,若不是她,顧判哪里會過得這么憋屈。
正這么想著,顧判把手機扔給了裴瑯,嗓音啞得讓人害怕,“給她打電話。讓她接我。”
“誰?”裴瑯握著手機,磕磕絆絆地翻開電話簿,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堂堂顧氏集團總裁,電話簿里的名字就一個姜末?裴瑯怎么也不敢相信,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
最后,不情不愿地撥了出去,過了好久,才被人接了起來,“有事?”
那邊的聲音冷淡而不耐。
不禁讓裴瑯怔住,不對啊,姜末以前對顧判不是這態(tài)度啊?
雖說顧判看不上姜末,但姜末可是寶貝著顧判呢。
沒來得及細想,裴瑯向神智不太清醒的顧判使了使眼色:判哥,你也沒告訴我電話干嘛啊?
另一邊正樂呵呵吃著櫻桃的姜末半天也聽不到回音,不覺喂了好幾聲,她蹙起眉頭,扣緊了手機,“你再不說話我就掛了。”
電視機里播放著的電視劇,姜末也無心觀看,興意闌珊。
而姜末并不知道,此時的顧判已經奪過了手機,放在自己的耳邊,那副故作淡然的模樣,看得裴瑯瞠目結舌。
直到姜末要掛了電話時,顧判才開了口,“來接我。”
電話那邊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不用想都知道姜末心里頭是不愿意的。
“別忘了約定。”顧判不動聲色地威脅,換來了對方勉為其難的妥協。
掛了電話,顧判斜睨著裴瑯,“查清楚下藥的人,剩下的,不用你管。”
“裴瑯,姜末值得。”
聞言,裴瑯靜默下來,心下暗恨,他眨也不眨地盯著顧判,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判哥,你……愛上她了?”
顧判的呼吸一滯,笑得有些勉強,他搖搖頭啞聲道,“我不知道。但我以前,對她……”顧判不忍再說下去,沉默了幾秒,幽幽道,“我光是留下她,就用了卑鄙的手段。”
“嘁。”裴瑯不屑地笑了一聲,“世上女人多了去,判哥,你何必一棵樹上吊死,再者說,她當初目的也不純,一個山村野夫的女兒,不是為了你的錢我才不信,說不定,當初她救顧爺爺也是安排好的……”
“夠了。”顧判陰森森地用余光瞥著裴瑯,握著就被的手骨節(jié)泛出青白,“裴瑯,這些話,不要讓我再聽見第二次。”
“判哥!”裴瑯氣不過,猛地站起身怒氣沖沖地瞪著顧判,“你不就是看她替你出車禍你覺得愧疚嗎?她沒準就是在利用你的愧疚!”
“……”顧判淡然地搖了搖頭,“裴瑯,她失憶了。”
一句話,震得裴瑯腦袋發(fā)懵,第一反應便是,“她裝的吧?”
“我寧愿他是裝的。”顧判眼角被酒氣染的越發(fā)嫣紅,他喃喃道,“她怎么還不來?
”曾經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小尾巴,如今把一切都忘了個干干凈凈,往些時候,姜末也會來這里找他,無一例外的都被自己派人趕了出去。
如今想要她來,她卻不愿意了。“等等,判哥,你剛剛說,姜末她失憶了?!”
裴瑯面色變了,他看向墻壁上的時鐘,問道,“距離掛了電話多久了?”
“一個小時。”話音落下,顧判似是被雷劈了一般,怔在原地。
他顫抖的指尖泄露了他慌亂的情緒,他一向冷傲的表情崩裂開來,酒一瞬間醒了一大半。
從顧家到酒吧,只有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就證明……姜末出事了。
而始作俑者,就是顧判。
他曾把來找她的姜末丟出去,并命令酒吧的保安若是再見到她就抓起來怎么處置都可以。
酒吧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隨意處置的意思人人都懂,不是被拉去一夜情,就是被賣給一些富商。
姜末也知道顧判不是說著玩的,便再也沒有到這里黏上顧判。
可是現在她沒有了當初的記憶。
她什么都不知道。
姜末……
“把她找出來。”
顧判狹長的眼眸中情緒暗涌,他勾著唇角,不加掩飾地釋放著刺骨的殺意,他冷漠地看著裴瑯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淡淡地開口,有如將一切玩弄于掌股之間的帝王,“動了她的人,一個不留。”
直到顧判走了出去,裴瑯才松了一口,跌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上,動容的看著顧判的背影,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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