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剛子。”葉鶴托著下巴思索片刻,說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雖然他們只認識了半天不到,但從他的一舉一動,相信王剛不是信口開河的人。
“剛子,你會不會認錯了?”一旁的萬家梅卻滿臉憂慮,相當猶疑地問。
他們可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么洋氣的東西,自己的孩子也不可能有機會接觸,她哪里有分真假的能力?
王悅悅安撫似的朝萬家梅看了一眼,表情自信而凜然,又重復了一遍,
“我確定,它不是真正的葡萄酒。”
胡目被這個一根經(jīng)的小子氣笑了,他抬手指了指王悅悅,連聲吼道:“好,好樣的!”
然后又轉(zhuǎn)頭看向自己認識的朋友葉鶴,語氣帶著氣,“葉哥,這是你朋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會多計較,但是今天這事必須有個說法!”難掩怒火。
他不可能相信自己做了十幾年的酒,居然還能上當,臉上染上寒氣,“那胡某人恐怕不能招待這位小兄弟了。”
聞言,葉鶴一頓。
他確實也沒見過真正的葡萄酒長什么樣!
葉鶴不動聲色地,看了王悅悅一眼。
王剛身上仿佛有一種奇特的魔力,葉鶴幾乎無條件地就相信了她說的話,但……
胡目堅持自己的葡萄酒是真酒,王剛則稱這酒至少兌了東西。
那么,誰才是對的?
葉鶴凝神注視著劍拔弩張的兩人,“胡兄先別急,剛子既然這么堅持,必然有他的理由,不如我們先聽聽他怎么說的?”
這一通圓場打得,至少胡目表情好看了不少,但他仍然沒開口,而是緊緊盯著王剛。
葉鶴見狀,也不生氣,他本就不覺得對方會輕易領情,畢竟是涉及了名聲的大事,不過是給胡目一個臺階下罷了。
在這個時代,百姓大多樸素,又因著缺糧少食的原因,即使心懷不軌,也不敢在吃食上弄虛作假。
若是哪家店,哪個人被指出給吃食動手腳,那多半是要挨批評的,不止如此,很可能一夜之間就聲名狼藉,被定罪關到小黑屋里。
因此,胡目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遠超他人的想象。
王悅悅本就不是隨口胡扯,自然不怕他人質(zhì)疑。
“據(jù)我所知,真正的葡萄酒色澤晶瑩透亮,顏色有磚紅棕紅等等。”她甚至沒等葉鶴進一步的暗示,張嘴侃侃而談。
“且品質(zhì)越上乘的葡萄酒,酒水就越清澈。”王悅悅勾唇一笑,直視著胡目的眼睛,“而這瓶酒……”
她沒再說下去。
在場的人目光不約而同轉(zhuǎn)向了桌上那一杯倒好的葡萄酒。
這杯葡萄酒肉眼可見的光澤暗淡,顏色紫紅不說,甚至其中還飄著一些顆粒狀的雜物。
胡目難以置信地將手中那瓶葡萄酒,反反復復觀察了好幾遍,似乎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而且……”王悅悅慢悠悠補充,“葡萄酒需要用蜜蠟封住瓶口來保存,胡老板這瓶……”
胡目看著手中做工粗糙敷衍的木塞,神情失落而恍惚。
誰對誰錯已然不需要再辯,王悅悅的話和胡目的神情足以說明一切。
萬家梅坐在一邊,她聽不太明白王剛說了什么,但不妨礙她明白事情結果如何。
一時間在場四人,皆百感交集。
葉鶴是震驚于王悅悅的博學,又為自己的朋友而生出一股隱秘的驕傲。
萬家梅則感慨于自己的娃在她沒有發(fā)現(xiàn)的地方,長成了一個這么厲害的孩子!
胡目心中最為復雜,他踟躕囁嚅了一陣,才長嘆一聲。
“王兄弟,這次是我不對,我在這里給您個道歉。”說著,他彎腰深深鞠了一躬。
王悅悅嚇了一跳,連忙扶起胡目,“誤會解開便好,您太客氣了。”
胡目似乎還想說點什么,就看見店里又進來了幾位身著中山裝的男人,他當即臉色一變。
“胡老板在不在?”為首那人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板。
趁對方還沒注意到這邊,胡目連忙將手中的葡萄酒塞給了坐著的萬家梅,面露哀求之色,小聲而急切:“借您一點位置,幫我藏一下,求求你了。”
萬家梅下意識地接過,然后不知所措地看向王悅悅。
王悅悅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基于胡目方才的表現(xiàn),她姑且認為此人不算太壞,因此輕輕點了點頭。
胡目見萬家梅將酒藏好,表情一松,又飛快地掛上了笑容,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哎呀真是不巧,這酒……”他表情有些為難,不太好意思的模樣,“那邊還沒釀好。”
那人便微微皺起眉:“你前幾天,不是說今天可以取酒嗎?怎么到今天還拖拖拉拉的?”
胡目賠著笑,“這,這不是碰上意外。”
他緊張的額頭,脖頸都沁出了冷汗。
葡萄酒早就到貨了,但有人剛剛指出這酒不正,他怎么敢用這酒交貨!
要知,這酒可是給領導的!
為今之計,也只好拖了,能拖一時是一時。
胡目想著,見對方不太樂意的模樣,又咬牙繼續(xù)陪笑:“要不這樣吧,我拍個電報催一催,等這酒到了,我給您親自送過去!”
這個時代的電報相當貴,按字算錢,胡目肯這么說,已然是下了血本。
葉鶴看了一陣,忽然上前幾步,走到了胡目身邊。
為首穿著中山裝氣質(zhì)嚴肅的人本來沒注意到店里還有其他人,見有人過來,便抬眼看去。
這一看不得了,“這位是……”那人沉吟,“是葉鶴先生吧。”
胡目顯然沒想到對方居然認識葉鶴,連忙回答:“是是,他是叫葉鶴。”
王悅悅下意識跟了幾步,又停下來,心中也頗為意外。
看來新認識的朋友身份也不簡單啊,她若有所思地想著。
那人看了看葉鶴,又看了看胡目,語氣登時就好了不少:“那也只能這樣了,胡老板你可得好好催一下,我們這著急用呢,可不能再拖了。”
說著,他甚至笑了一聲,試圖緩和一下先前的嚴肅,“意外總是會有的,是吧,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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