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你的臉怎么那么紅啊?是不是中暑了?”吱嘎吱嘎的車輪聲中,白子凡伏在簡易的小榻上,偏過頭看白子璇。
白子璇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抬起手背試了試臉頰溫度,果然燙得嚇人。她沒好氣地道:“這才四月份,我中哪門子的暑?我這都是被燕昭離那個瘋子給氣的!你聽聽他說的,都是些什么混賬話,真想把他的頭給擰下來?!?/p>
白子璇磨牙霍霍,回想起剛才燕昭離那番不著調(diào)的說辭,仍舊覺得太陽穴發(fā)脹。
白子凡情不自禁地打了哆嗦,果然,嬌軟淑女什么的都是假象,如此生猛,才是他親姐姐的真面目?!叭阆⑴任茵B(yǎng)好了傷,一定替你報仇雪恨,打得燕昭離那廝滿地找牙,讓他再也不敢招惹咱們鎮(zhèn)國將軍府的人!”
屁股打開花兒也不影響白子凡豪氣干云,慷慨陳詞。
“嗷嗷嗷!姐,親姐,快松手!弟弟的耳朵快被你揪掉了!”殺豬似的干嚎猛然躥出來,把外頭駕車的陸柒嚇得一激靈。
車廂里,覺得火候差不多了,白子璇終于放過了白子凡被擰得通紅的耳朵。
“你如今已不是小孩子了,該學(xué)著穩(wěn)重些。凡事三思而后行,莫要憑著一腔少年熱血,一個勁兒地往前莽?!卑鬃予斐鍪秩?,輕輕為弟弟揉起了剛剛被自己蹂躪過的耳朵,“肅京城中那么多紈绔子弟,怎么偏偏只有你招了燕昭離的眼?你不好好琢磨琢磨?”
她指尖柔軟微涼,力道恰到好處,白子凡不知不覺間便享受地瞇起了眼睛。
見他這副萬事不上心的模樣,白子璇恨鐵不成鋼,忍不住一記暴栗敲在他頭頂,“你啊你,讓我說什么好呢?再這樣無法無天下去,早晚有你吃虧的時候!”
白子凡疼得齜牙咧嘴,“三姐,你說得我都明白,我已經(jīng)慢慢在改了。今日實在是那燕昭離欺人太甚,我實在氣不過,這才……算了,不提了,說到底,還是我技不如人……”
白子凡蔫頭耷腦,看起來是老實了。實際上,他心里正悄悄盤算著,等到屁股上的傷一好,就去找燕昭離挑戰(zhàn)。
一次打不過,就再來一次。他會慢慢長大,而燕昭離卻在漸漸變老。到時候,這些仇這些賬,他可要好好清算清算。
白子凡將這點小九九藏得極好,一路上忍著疼與白子璇閑話幾句,不多時便到了鎮(zhèn)國將軍府。
馬車在二門外停下,陸柒張羅著去找抬擔(dān)架,被白子凡喝住,“回來!六爺我哪有那么廢物?”等到陸柒一臉無措地小跑回來,白子凡這才貼著他的耳朵,小聲吩咐道:“這個時辰,估摸著我爹快要回來了。你在旁邊攙著我些,別叫人看出異樣來?!?/p>
看到陸柒苦著一張臉,白子璇強忍住笑意,沒有揭穿傻弟弟的自欺欺人。
一行三人遷就著白子凡的傷勢,以龜速慢悠悠地朝內(nèi)院進發(fā)。轉(zhuǎn)過一道抄手游廊,忽然聽到前方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細(xì)碎的說話聲。
“父親,您回來了?”是白夢茹驚喜的聲音,“女兒正要去姨娘處用晚飯,父親不若一起吧?姨娘近來時常念起父親,今日還特地親自下廚,燉了您最喜歡的雞湯。若是看到父親,姨娘一定會開心壞了?!?/p>
白子璇面色不變,心中卻嗤笑。柳姨娘的櫻紅院,離這處有十萬八千里遠(yuǎn),白夢茹順路順到這種程度,真是生怕旁人看不出來她那點小心思。
回過頭來,就見白子凡撇了撇嘴,語氣厭煩,“隔三岔五地守在這里等父親下朝,逮著機會就告狀,也不知今天又有誰招惹她了。”
“她經(jīng)常這般行事?”白子璇問了一句,白子凡點了點頭,旋即猛然想起什么,一下子停住了腳。
白子璇奇怪地看著他,就見他面露愁容,嘴巴緊抿,一副苦相。他招了招手,白子璇從善如流地把耳朵貼過去,就聽他小小聲地說道:“三姐,你先過去吧,我等會兒再走。”
白子璇搖頭淺笑,當(dāng)真不再管他,自顧自地往前走。
繞過一片花樹,就見白時定皺眉望著白夢茹,“你這衣裳是怎么回事兒?既然袖子已經(jīng)短了這么一大截兒,就不要再穿了。咱們府上雖不是那等大富大貴之家,但給你們姐妹置辦幾件兒衣裳的銀錢還是有的。”
白夢茹秀眉輕攏,難堪地拉扯著自己的袖口。她嘴角扯出一絲有些勉強的弧度,“父親,女兒并非有意這般衣衫不整,實在是——”
“我是你父親,有什么為難的,盡管說出來便是。這般吞吞吐吐,哪像是我的女兒?”白時定最看不慣這般小家子氣的行徑。
緊跟著,白子璇就聽這位四妹妹一鼓作氣地道:“女兒身量漸長,去年的春衫確實有些小了,今年的新衣還沒送來,這才想著先將就一段時日。反正是在自家府上,也不礙事?!?/p>
白子璇腳步微頓,敢情這位四妹妹,今日要告的是她和母親的狀。聽聽這講究的措辭、嫻熟的口吻,想來平日里沒少做這種事??磥戆兹绽锬切┰挘€是沒能叫她聽進心里啊。
白夢茹的話還沒完,不過她做夢也想不到,所說的全部壞話已經(jīng)被當(dāng)事人一字不落地聽了個正著。
“不過晌午后,女兒去向母親請安時,瞧見母親正領(lǐng)著三姐姐挑選衣料首飾。如此想來,女兒的春衫也應(yīng)該快送到了?!?/p>
等到白夢茹話音落定,白子璇方才裊裊婷婷地上前一步,把自己送到了兩人面前。
突然見到本不該出現(xiàn)的白子璇,白夢茹心中慌亂,面色微變。她小心地觀察著白子璇的神色,想知道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究竟被聽去了多少。
“給父親請安。”白子璇聲音脆甜,令人心生歡喜。
見到最疼愛的嫡女,白時定銳利眼眸中染上淡淡笑意。他抬手把白子璇招到身邊,親切地?fù)崃藫崴饣缇劦陌l(fā)頂,“爹的寶貝女兒回來啦?今個兒去哪里玩了?”父女二人說說笑笑,完全把白夢茹忘到了腦后。
白夢茹貝齒輕咬下唇,眼中劃過一絲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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