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府……
伊府……
呵……多么諷刺的兩個字呵……
陌上花開,看千千蛺蝶亂紅間翩飛。
長歌對月,讓點點相思淚溢月光杯。
陌上花敗,未曾看見落花隨逝水。
寂寞空庭,柳絮破碎宛成離人淚。
她自以為是的親情……到頭來,也只是換得她自己的一場淚水湮滅的華麗祭奠。
*
陰云的天氣,不復(fù)往日的熱鬧,街道上倒是沒有多少人,正適合馬蹄撒歡。
坐在馬背上,輕輕地倚靠在那寬厚的背上,素兮的心,卻是五味雜陳。
出生以來承受的種種,又豈是一個“慘不忍睹”可以形容?
怒罵、懲罰、鞭笞……種種的種種,怵目驚心。
只要一想到,便會止不住地顫栗。
一直都知道御翊是不屑于陪她回門省親,她心中失落的時候,卻也有著淡淡的僥幸。
只不過如今,當(dāng)真由著他陪著去伊府,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對那地獄般的地方,恐懼不已。
手,出于本能般環(huán)抱著前頭驅(qū)動著馬兒的男子。分明是有著那熟悉的暖意傳來,可心,卻還是冰涼刺骨……
“真的一定得去嗎?”出口的聲音,是連她自己都難以相信的沙啞酸澀。
那個地方,她不提,不代表她早已忘記了它帶給她的傷痛。
如果可以,她當(dāng)真是希望永遠(yuǎn)都不要踏足。
“素兮難道不想讓爺和你二姐坐下來好好地談?wù)劊咳羰菦]有那般的陰差陽錯,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呢。”
只是,他,又怎么可能會知曉她內(nèi)心的苦楚呢?
呵……即使知道,又怎會以她的一句不想去,而罷手卻步呢?
當(dāng)真是,天真了呢……
“自始至終,素兮都不曾告訴過相公為何會替二姐代嫁,相公也不曾問過素兮原因。想必權(quán)勢傾天如相公,早就知曉了所有了吧。”
素兮的腦袋就這樣趴在他的背上,感受著那份寬厚,卻也將自己逼入那份絕境。
噠噠的馬蹄聲,怨婦等待的是歸人。
而她等待的,卻是一個不可能會對她付諸真情的人。
“素兮怎么突然提這個?”御翊一頓,不由自主地放任著馬往前而行,一時竟忘記了揚(yáng)鞭催促。
更加緊地圈住了身前的人,素兮低緩著聲音:“想必相公,該是后悔娶了素兮的吧……”如若不然,本來對伊瑤瑤不聞不問的他,為何會突然之間這般迫切地想要見到她呢?難不成還當(dāng)真是為了所謂的回門?
呵……
可能嗎?
本來,他便該是二姐伊瑤瑤的。
她所擁有的頭銜,她所擁有的一切,都該是屬于她的。
而她,何其有幸,能夠嫁給他。
卻也,何其不幸,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世事,便是這般。
上天賜予了你一樣特權(quán),卻轉(zhuǎn)而收回了另一樣。
對什么,都是公平的。
那么如今呢?
上天讓歹人破了伊瑤瑤的貞潔,如今,是否又會讓御翊對她產(chǎn)生情意,轉(zhuǎn)而守得云開見月明?
而她,華麗地嫁人一載之后,是不是也是時候,低調(diào)地退場?
*
“駕!——”
馬蹄聲噠噠,終是淹沒了素兮口中的那一聲輕嘆。
靜水流深,滄笙踏歌;三生陰晴圓缺,一朝悲歡離合。
打馬揚(yáng)鞭,御翊一襲銀衫翩飛,飄逸不羈。墨般的長發(fā)如瀑布般滑滑地飄散在肩上,淡漠疏離。
雨絲,一點點而落,淅淅瀝瀝,迷蒙中透露著一絲清爽,只不過,那遠(yuǎn)方越來越密集的烏云,卻宣布著,真正的暴雨,已是不遠(yuǎn)……
伊府坐落在幽嵐城的郊外,越到最后,那平坦的十字路便越難以尋覓。最后,只有那泥濘的路面,鏗鏘難行。
“回答我,娶了我,后悔了嗎?”素兮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刻,竟特別執(zhí)著于回答這個問題。
感受著他背上的溫度,卻絲毫難以抵擋那冷風(fēng)的肆虐,整顆心,都因為他的答案,而靜謐了起來。
“娶你,自始至終都在爺?shù)挠媱澲畠?nèi)。”
本在計劃之中,又何談后悔?沒有直接回答,御翊的聲音是一貫喜好操控世事的霸勢。
素兮倒是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從你大婚之夜毫不懷疑地確認(rèn)我不是伊瑤瑤時,我便就在想,你必定是一早就知道我代嫁了。只不過,我還是無法猜透,為何,你不追究這欺君之罪,而且,根本就不在意娶對娶錯。我不相信布下這棋局的你,當(dāng)真是對手中棋子的利用價值一點都不在意。”
“你到底想說什么?”御翊的聲音一沉,了無戲謔,竟有了一抹不耐。
“我只想知道,我這枚毫無用處的棋子,究竟是憑著什么取代了二姐那枚真正的王牌棋子。”伊府中若論尊卑地位,她永遠(yuǎn)都是下下之選,怎么會有人,放棄那上上之選,定下她這枚棋?
“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云淡風(fēng)清的回答,御翊回首,那眼角的笑意,是前所未有的冷佞:“被素兮這樣一提,爺突然便覺得,當(dāng)初的選擇,似乎是錯了呢……”
薄唇優(yōu)雅,那張俊顏分明前一刻還在笑著,只是下一刻,素兮但覺身子一痛。
遠(yuǎn)離了那寬厚的背,遠(yuǎn)離了那份溫暖,亦遠(yuǎn)離了那飛馳的馬……
重重……落地……
手掌,磕碰到了什么,竟是廖疼得慌。無意識地低眸,看著那被細(xì)細(xì)磕出來的血痕,一時之間竟覺得有些可笑起來。
“御翊,你他媽就是一個混蛋!我羽淋看上你是我瞎了眼!”
素兮沒有站起來,索性便坐在了地上,也不管不顧他是否會聽得到,直接對著那個在馬上遠(yuǎn)去的身影吼了起來。
恬劍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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