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可能引起的社會恐慌，林曉佳秀眉微皺，臉上頓時陰云密布起來。

曹耀武用手指點了點手機。

“發現什么蹊蹺沒有？”

“嗯，且不說剝皮老大這種無稽之談。單就這篇稿子而言，寫的也未免太詳盡了。據我說知，兩起剝皮血案的細節，我們并沒有向外界透露。東郊民宅案更是發生在半夜，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這個人竟然能把稿子寫的如同親眼所見，一定有問題！”

“不僅有問題，問題還不小。”

“寫這篇報道的人，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像人皮和身體分屬兩個人，這種事情只有我們局里的人知道，除非——”

說到這里，林曉佳頓了一下，眼睛里忽然生出熠熠的光。

“除非泄漏兇案細節的人，就是小丑！他也是除了我們之外，最了解內情的人了。”

曹耀武點頭，表示同意。

“這樣，你去這個都市快報了解一下詳情。務必弄清楚兇案細節的來源。也許我們這一次能夠順藤摸瓜，抓住小丑！”

“是，曹局！”

林曉佳轉身要走，忽然又被曹耀武叫住。

“那個，姜超有消息嗎？”

“還沒有，今天早晨我在兇案現場看到了他，但是被他給跑了。”

“這個刺兒頭，凈給我捅婁子！”

“曹局。”林曉佳猶豫了一下，問道：“他是從咱們局溜出去的，你看要不要發個協查通告？”

“不用，這事兒有我頂著，你繼續查你的案子。對了，姜超的事也不能松懈，盡快把人給我找回來，免得這小子在外面惹什么亂子。”

林曉佳心知，曹耀武和姜超的交情匪淺，萬一姜超真的惹出什么雷，肯定也是曹耀武給頂了。

她剛才這一問，純屬試探。

有了曹耀武這句話，她心里頓時踏實下來。

林曉佳帶著劉動，匆匆趕往都市快報。

他們很快見到了這篇報道的攥稿人，那是個戴著厚重眼鏡的年輕人。

在林曉佳表明身份之后，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偽裝的詫異。

林曉佳頓時就意識到，這個人知道的，遠比自己想的要多。

“你這篇報道的詳情，是從何而來。”

“這個，是群眾的匿名電話。”

見他不說實話，林曉佳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劉動見機的快，冷著臉對他說：“你知道一些只有兇手本人才知道的細節，現在，我們有理由懷疑你跟這兩起兇殺案有關，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完，作勢要銬。

通常情況下，即使是刑警要抓人，也是需要拘捕令的，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常識。

但是這人明顯做賊心虛，見劉動掏出手銬，那人臉色瞬間煞白。

“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你們千萬要相信我！”

“少廢話，消息怎么來的，說！”

林曉佳一聲嬌喝，驚的那人渾身一哆嗦。

“我說，是有人親口告訴我的。”

“什么人？”

“不認識。”

劉動一瞪眼，鼻子里哼了一聲，“嗯？”

那人連忙解釋，“我真不認識那個人！我今早去未名公園采訪那起兇殺案，在公園門口碰到了那個人，是他告訴我的。”

“他說的你就信了？”

“我一開始沒信，可是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務必按照他說的寫。開始我是本著職業操守不肯答應的，可是——他給的那筆錢實在太誘惑了，所以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他的話沒有說完，林曉佳就已然明白。

這是有人故意利用傳媒，制造恐慌。

這個人，十有八九就是小丑本人。

這個連環殺人狂真是越來越猖獗了，現在他居然找上了都市快報，下一步會不會找上電臺呢。

他的這種作為，無異于是對公安的一種公然挑釁。

林曉佳恨的咬牙切齒。

“把他帶回去，讓技術部門按照他的描述，出一份畫像。”

“好！”

說話間，劉動就要伸手帶他走。

那人連忙往回縮了一下。

“不用！不用畫像，我有他照片！他臨走時，我偷拍的！”

說完，趕緊把手機掏了出來。

劉動瞪了他一眼。

“早拿出來不就沒事兒了，這么多廢話！”

可是當他看到照片上的人的時候，頓時就啞火了。

林曉佳也隨之湊過來看，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姜超！”

她不由得驚呼一聲。

萬萬沒想到，那個泄漏兇案細節的人，居然會是姜超！

林曉佳的心底，頓時一片冰涼。

按照她之前的推測，這個了解兇案細節的人，一定是兇手無疑。

可是現在，這個目標居然指向了姜超。

林曉佳意識到，無論她如何相信姜超，他的仕途都算是徹底完了。

身為公職人員，泄漏重大刑事案件的細節，且是尚在偵破中的兇案。僅這一條，就夠扒了他這身官衣兒的。

冷場半晌，劉動尷尬地開口。

“林隊，怎么辦？”

“把照片拷貝回去，向上面打報告，抓人！”說話間，一指那人，“你，最近這幾天，都不要離開寧州市。”

林曉佳心里清楚，事到如今，想要庇護姜超，已經是不可能了。

現在，只能公事公辦。

回到局里之后，林曉佳率先將這件事做了報告。

作為一名老公安，姜超這次的行徑，已經踩了刑警的底線。

曹耀武聽完報告，氣的拍著桌子破口大罵。

有道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林曉佳這次就受池魚之殃，被曹耀武訓了個狗血噴頭，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幾乎找不著北。

協查通告撒下去整整一天，既沒有小丑的線索，也沒有姜超的蹤跡。

這兩個人，就好像同時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要不是林曉佳對姜超有著足夠的信任，她真的會懷疑，這個姜超會不會真的就是小丑。

當林曉佳從一堆電話里抽身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黑。

王者漆黑的夜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連軸轉了三天了。

想到這兒，倦意涌上來，頓時哈欠連天。

劉動遞給她一杯熱茶。

“林隊，您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這兒有我守著。有什么進展，我電話通知你。”

林曉佳伸了個懶腰。

“休息就不用了，只是我家的那兩個祖宗，得回去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