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憑著從刑偵劇里看來的三鱗五爪的知識，斷定小丑一定非常享受自己的犯罪過程。

所以，他們便以犯罪游戲的噱頭，把整個案件發到了網上。

這個案件中，存在著數個邏輯上的漏洞。

而這些漏洞，唯有小丑本人才知道。

如果小丑看到他們設計的不完美犯罪過程，出于炫耀心理，小丑一定會對此評頭品足。

到時候，他們就能從這里面尋找蛛絲馬跡，從而找到小丑。

整個過程進行的無比順利，而讓他們興奮的是，幾天之后，就有人留言，對他們的犯罪游戲提出了質疑，并指出了其中的若干漏洞。

兩人亢奮之余，便制定計劃，由小羅用假身份去和小丑見面。

而小純則盡快聯系姜超，把這件事告訴他。

誰知，小羅到了約定地點，卻沒有見到人。

緊接著，小純就突然失聯，而姜超卻壓根不知道這件事。

驚恐之余，小羅擔心自己會背上責任，工作不保，所以決定隱瞞事情。

姜超聽完，頓時明白。

一定是小丑玩兒了一招連環套，把兩人分開，然后趁機綁票了小純。

如果小純失蹤之后，小羅能夠第一時間報警，事情或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境地。

歸根結底，這場意外，都要歸罪于小羅的虛榮與自私。

想到這兒，姜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這個混蛋！老子真該弄死你！”

小羅渾身一哆嗦，連忙解釋道：“我……我也是有苦衷的！我爸媽供我出來不容易，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苦衷個屁！自私那就是自私，恬不知恥地說自己有苦衷，你還要不要臉！要不是我穿著警服，老子今天就廢了你！”

小羅驚動地望了他一眼，頓時不知所措。

姜超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飲而盡。

“你們跟小丑是怎么聯系的？”

“是在貼吧里！”

小羅連忙翻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打開網頁之后，里面果然有詳盡的回復記錄。

姜超瞇眼看了片刻。

隨即，他撥通了技術科的電話。

“喂，劉科，幫我查一個IP地址。對，要快，我立等！”

放下電話，姜超心中忐忑。

作為老刑警，他自然知道，有些人的IP地址是查不到的。即使查到了，也有可能是國外代理IP。

最終結果如何，全憑運氣。

只是對方以往謹慎的風格，這次會留下破綻嗎。

姜超心里沒底。

十分鐘后，電話響起。

“劉科，您說！”

“地址查到了，就咱本市市郊！”

“確定嗎？”

姜超的眼皮，不易察覺地跳了一下。

“確定！用電腦的人應該是個菜鳥，沒有任何的防范措施。所以輕易而舉，就可查到。”

姜超不禁一陣怦然心跳。

“對，很有可能！這個人五年前初次犯案的時候，手段就已經相當縝密。這說明這是個成熟穩重、有豐富社會閱歷的人。這樣的人，起碼在三十歲以上。五年了，這人至少也快四十歲了。也許他對網絡沒有那么了解，所以才留下了破綻！一定是這樣！”

姜超的臉上，神色如常，但是內心已經抑制不住地激動起來。

五年了，仇恨煎熬著他，恥辱折磨著他。

現在，五年的漫長黑夜后，他終于見到了一絲曙光。

掛斷了電話，姜超把筆記本電腦收進了自己的包里。

“這部電腦我先帶走，這件事你務必保密，不許透露給任何人，聽到沒有！”

小羅顯然不愿意，“可是那時我的東西——”

他話沒說完，姜超把手指捏的咔吧咔吧直響。

“東西會還你，但不是現在。”

說完，眼睛像刀子一樣，死死地盯著小羅。

小羅被他的氣勢震懾，整個人頓時就萎了。

出了咖啡館，姜超便馬不停蹄，直奔局里。

路上，他一連掛了林曉佳的三通電話。

直到第四通，他實在扛不住了，才按了接聽鍵。

電話里，立即傳來林曉佳尖銳的叫聲。

“姓姜的，我是不是給你臉啦，連我的電話你也敢掛！”

“我正忙案子呢，沒空跟你學吵架，有什么事，說。”

林曉佳被他懟的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案子？什么案子！是不是小丑的事情有線索了！”

“對，我可能找到小丑的窩了。現在我就去局里申請搜查令，你在醫院里，把小純給我看好！”

“哎憑什么立功的事你去，保姆的活兒我干啊，老娘又不欠你的——”

可是她的話沒說完，姜超的電話已經掛斷。

“姜超，你混蛋！”

林曉佳氣的胸脯一起一伏，連呼吸都在發抖。

掛斷林曉佳之后，姜超直接把電話打進了二隊。

“哥幾個，預備好家伙，準備行動。等搜查令申請下來，咱們再東郊車站碰面！”

隨即，他烘大油門，直奔市局。

一個小時后，當姜超邁進市局大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一臉寒霜的林曉佳。

他不由得一怔。

“黑玫瑰？你不是在醫院嗎，怎么也跑這兒來了。”

林曉佳白了他一眼。

“你自己做過什么，心里沒數啊？”

姜超打了個哈哈。

“你可別這么說，搞得你要以身相許似的。”

林曉佳一腳踢在他的腿上。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胡鬧。”

姜超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就知道是真有事。

他剛要開口詢問，副局長辦公室的大門豁然洞開。

曹耀武黑著臉，冷冷道：“你，進來一下！”

這個副局長，是局里有名的玉面佛爺。此刻一臉公事公辦的架勢，擺明了是真出事了。

姜超趁他轉身之際，悄聲問林曉佳，“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曉佳嘴唇動了動，說出一聲無聲的話。

雖然無聲，但是僅憑口型，姜超也認出，她說的是：你闖禍了！

姜超頓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丑的案子剛有點線索，不知道這禍從何來。

進到辦公室里，曹耀武一指面前的一把椅子，“坐。”

姜超瞭了一眼，沒敢接這個話茬，便道：“曹局，有事兒您吩咐。”

曹耀武喝了一口濃茶，肅掉里面的葉渣。

“你姜大隊長不給我闖禍，我就已經阿彌陀佛了。吩咐你？我哪兒敢啊。”

姜超聽的一個激靈，沒敢接話。

曹耀武把一個文件袋啪的扔到了他面前。

“看看吧，你被停職審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