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閣里發生的事情其他人自然不知道,秋素院的女主人這段時間正忙著給女兒清點嫁妝——木宛秋的婚期比木綺羅晚半個月,為了避免到時候因為時間倉促而有所遺漏,所以先整理出一些。
木宛秋坐在母親韋氏身邊,看她比對著單子一一清點要給她的陪嫁,那些東西值錢的沒幾個,大多是當時韋氏嫁入木府時帶過來的以及這些年自己攢的私房體己。
等韋氏好不容易將大件點好封好入庫,坐到木宛秋身邊將一疊房契地契遞過來。
“這是娘陪嫁過來的莊子,雖然不多,但是好在這么些年下來收益還行。”
木宛秋拿起來看了看,臉上閃過一絲嫌棄。
韋氏出身不好,只是一個七品知縣家的嫡女,靠著身為尚書右仆射的隔了好幾房堂兄才能夠嫁給木世杰做填房。
雖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韋氏的父親身為小小的知縣,上面還有知府壓著,即使想撈錢也只是撈點渣而已。
再者韋氏出閣前夕正巧碰上年底官員考核,家中的銀子大部分都拿去走關系,給韋氏的陪嫁自然多不到哪里去,這幾處莊子都還是臨時到京城附近買的。
能夠在京城落腳的都不是一般人家,京郊地段好的莊子是京中的達官顯貴世世代代繼承下來的,哪里還輪得到外來的人買——除非誰家子孫特別不爭氣,只能靠買賣莊子這點銀子度日。
韋氏自然知道自己的這些陪嫁拿不出手,但這一時半會她手上有拿不出那么多錢去重新買,于是只能勸女兒先將就著,等后面買到了再給她送去。
木宛秋卻不領情:“明明都有現成的,為什么還要等到以后買?女兒這樣嫁過去,將來的妯娌如何看待女兒?”
對于女兒的指責,韋氏也覺得臉上無光,但是家底這種東西是經由一代一代積累而來的,韋家祖上一共才出了這么一個知縣,哪里比得上世代積簪的人家?
“女兒啊,娘也想給你多置辦點像樣的嫁妝,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本來為娘是打算將先頭那位的嫁妝分一半出來給你,但是你爹死活不同意?!?/p>
即使知道這不能怪韋氏,但是想想同樣身為侍郎的女兒,木綺羅偏偏幸運的有個身為光祿大夫的舅舅和一個前太傅的外祖父,嫁妝比她多了不止一點半點。
她的眼珠轉了轉,湊到韋氏身邊撒嬌:“娘,你去跟爹說說,咱們不是要分長姐的嫁妝,只是請她借一部分來,等以后再找機會還給她就是了,反正她的嫁妝那么多,少一部分也沒關系?!?/p>
韋氏聽見女兒這樣說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說是借,以后完全可以不認賬,再說了,已經陪嫁到別人家了,相信木綺羅也沒有那個臉面去問著要回來。
況且前不久她偷偷將樂妍嫁妝里面不太顯眼幾個莊子變賣了,將銀錢拿去放利子錢,現在還沒有回本,正好趁此機會將此糊弄過去。
當天晚上木世杰又來了一趟芳菲閣。
聽完了前因后果,哪怕是冷靜如木綺羅也不禁冷笑不已,不知道那對母女哪里來的這么大臉面,要讓自己將母親的嫁妝“借”一半給木宛秋。
木世杰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為父也知道有些為難你,但宛秋是你妹妹,她的嫁妝薄了你臉上也不好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p>
木綺羅冷冰冰的接話:“我娘只生了我一個,我沒有妹妹。再者,她嫁她的我嫁我的,就算是丟臉也不是丟我的?!?/p>
木綺羅如此不留情面讓木世杰猝不及防,臉色一時紅一時青,想要指責木綺羅,但是對上那雙眼睛,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因著木綺羅越長大性格就越沉穩,而且跟他這個父親始終隔著一層,讓木世杰不像寵愛木宛秋那樣寵愛她,所以見面的時候會覺得對她有所虧欠。
正當他轉身準備走的時候,木綺羅又開口了:“爹這么關心她的嫁妝,不如自己掏錢給她補上吧!對了,舅母說過兩日會過來清點母親的嫁妝,到時候作為女兒的陪嫁一起送到定遠侯府?!?/p>
木世杰的身影只是頓了一下,隨后大步離開了芳菲閣。
探親回來的向嬤嬤進來就看到木綺羅靠在窗邊出神,方才她就在外面,將父女倆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姑娘,你方才那么說,萬一老爺真的這么做怎么辦?就算他喜歡二姑娘勝過你,那你也是他的嫡女,哪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木綺羅輕笑了一下,“他舍不得的?!?/p>
木世杰那樣的人,把自己的一切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只是因為韋氏母女打的算盤沒有損害到他的利益,所以才會跑這一趟,如果讓他自己出,那他是絕不會同意的。
而且,最近戶部尚書告老還鄉,正是走關系活動的時候,木世杰在戶部侍郎這個位置上一待就是這么多年,怎么舍得放過這個機會?
以往他從一個小小的地方六品官員走到現在的正四品,靠的就是有一個身為太傅的岳丈,現在發妻已逝,他也沒臉繼續讓岳丈或者舅兄幫忙活動,只能自己想辦法,而他自己想出來的辦法,莫過于塞銀子。
如此,他就更加不會管木宛秋如何了!反正置辦嫁妝本來就是韋氏的事情,他不插手也沒人能說什么!
果然,木世杰回到秋素院以后劈頭蓋臉的將韋氏訓斥了一頓,告訴她不要再打前妻樂氏嫁妝的注意,樂府過兩日就會派人過來清點。
至于木宛秋的嫁妝太薄?那不正好可以顯示他為官清廉,上達天聽之后說不定戶部尚書的位置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此刻的木宛秋還不知道秋素院里發生的事情,她現在滿心想的都是自己嫁妝起碼還要在豐厚上五六分,這么多的嫁妝,將來她的腰桿便可以挺得直直的!
韋氏聽說樂府會派人過來時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討要嫁妝不成,還引來十分不好應付的樂家人,現在該如何收場?
沒等到韋氏想辦法將之前賣掉的莊子買回來,樂府的人已經登門了。
秦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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