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老爹張了張了張嘴剛要說話，一邊的費老婆子指著費國棟破口大罵，“好你個沒良心的王八羔子，老娘進門的時候你才多大？這些年要不是老娘供你吃喝，你能長那么大？”

“怎么著，現(xiàn)在翅膀硬了就翻臉不認(rèn)人啦？”說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著地面放聲大嚎道：“我的個天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好心幫著養(yǎng)孩子，還養(yǎng)出仇來了，我不活了啊！”

費國棟陰沉著臉，方秋陽感受到他的身子僵了僵，立即伸手拍拍他的背，小聲地道：“別理她，就當(dāng)是她在唱大戲。”

自己卻跨前一步喝道：“夠了！”

也許是 人的觀念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扭轉(zhuǎn)過來的，大家對方秋陽的印象還是那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受氣小媳婦上，對她之前的反常舉動也歸結(jié)到有了男人撐腰。

因此，這時候她的一聲大喝，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連在地上撒潑的費老婆子也張著嘴停止了聲音。

方秋陽對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滿意，繼續(xù)上前一步走到費老婆子面前，“你說是你把國棟養(yǎng)大的？”

費老婆子像著了魔一樣，下意識地點點頭。

方秋陽哈地笑了一聲，轉(zhuǎn)身對著村民道：“諸位大爺大娘，大叔大嬸都知道，國棟的親娘去得早，公公再娶也很正常。”

“可是大家都知道我這后婆婆進門之后是怎么對國棟的。”方秋陽突然大聲道：“我聽說那時國棟才十歲不到，她就對國棟不是打就是罵，還經(jīng)常讓他到地里去做一個成年人才能做的活。”

“就算國棟不是她親兒子，可他倒底還是費家的孩子，后婆婆既然嫁進費家，不能把國棟當(dāng)親兒子一樣對待，可也不能把那么一個孩子往死里折騰。”

“你這個小賤蹄子還不給我住口，你又不是我們村的，咋知道我們村的事，別在那里紅口白牙地污蔑人。”費老婆子回過神來，指著方秋陽就罵，“而且后娘也是娘，當(dāng)娘的管教兒子天經(jīng)地義。”

方秋陽沖她咧嘴一笑，陰測測地道：“我的確不是大隊上的人，可隊里那么多大爺大娘，叔叔嬸嬸，誰不知道你們費家的這點子事，就算是別的大隊的人也都有所耳聞。”

說著也不理會費老婆子那張沉下來的臉，轉(zhuǎn)頭對衛(wèi)春平說道：“衛(wèi)隊長，我后婆婆嫁進費家后，我男人在家過的是什么日子，不用我多說，隊里人也清楚，我真的是替我男人心疼啊。”

“如果國棟真的不敬重長輩，這些年來他在外面做事的工資和津貼也不會月月往回寄。”

“現(xiàn)在我們都已經(jīng)被分出去了，東西也是隊長幫著分的，就是這樣，她還要伙同大嫂到我們住的破廟里搶東西，這是根本不想給我們活路啊，我們沒辦法也只能請領(lǐng)導(dǎo)出來作主了。”

“老二家的，你敢！”費老爹接到老妻的眼神喝道：“你這是要把我們老費家的臉都丟盡啊，這樣的媳婦，我們老費家要不起。”

說到這里看向費國棟道：“你要是還認(rèn)我這個爹，就馬上把這個女人趕出家門，你也可以回來住。”

費國棟冷笑地看向費老爹，“不可能，她可是你們給我找的媳婦，怎么，現(xiàn)在不如你們意了，就想不要了，你們當(dāng)人家姑娘是什么？”

費老爹張開口剛要說話，王春平突然開口道：“費老頭，你給我住嘴，國棟說得有理，媳婦是你們幫著娶的，現(xiàn)在人家又沒犯什么錯，怎么能隨便把人家趕回家，你當(dāng)新社會的女性也跟舊社會那樣沒有地位，何況就算要分開，跟你這個做爹的也沒什么關(guān)系。”

“那女人哪里沒錯了，要不是她的攛掇，老二會跟我們鬧分家？”費老爹指著方秋陽罵道：“當(dāng)初我是瞎了眼才會同意這么個不孝不賢的掃巴星進門，攪得費家家宅不寧，說不定老二這次回來也是被她克的……”

“費老頭，你這都是封建腐朽思想，國棟是年限到了，按規(guī)定正常退下來，這幾天他的檔案就會回到大隊，你少在那兒胡說八道。”

衛(wèi)春平也火了，難怪老人總說，“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這費大力以前對國棟雖然說不上好，可也不會動手打罵，可自從那個費老婆子進門以后，國棟就成了爹嫌娘厭的受氣包，要不是有機會被選上出去了，現(xiàn)在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呢。

“你這樣的思想再不改，我就有責(zé)任讓你接受批評再教育，甚至勞改。”衛(wèi)春平半認(rèn)真半嚇唬道。

一聽到批評再教育和勞改兩個詞，費家人徹底蔫了。

過了一會兒，費老爹才揮揮手，似是很大度地道：“你們走吧，從今以后你們都不是費家的人了，愛怎么過就怎么過吧，我們也要睡覺了。”

方秋陽真是被他的神邏輯給氣樂了，這老頭就打算把這件事這么翻篇了？門都沒有！

“既然你也說我們不是一家人了，那我們就來算算你家女人下午闖進我們住的地方搶東西的事吧？”既然撕破臉了，就沒必要再給他們留面子了，“正好大家都在，咱們把帳算算清楚。”

“你，你還敢提這事！”費老婆子沖到方秋陽面前，揚手就要給她一個巴掌，可是她的手腕卻被一只大手緊緊地攥住，費國棟地聲音在她耳邊冰冷地響起，“又想打人？嗯！”最后一個尾音拖得長長的，讓費老婆子頓時從腳底板竄起一股子涼意。

“那你們想怎么樣？”費老婆子也意識到，今天這事不解決，他們一家就別想安生，瞪著眼睛恨恨地問。

“今天這事，你們要補給我們兩袋糧食，我們就既往不咎，以后見了你們也當(dāng)是不認(rèn)識，當(dāng)然前提得是你們不主動找麻煩。”方秋陽搶先一步說。“不然你們試試我會不會上告。”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碰到這種橫的無恥的，你就要被他們更狠更無恥。

“你想的美！！”費老婆子又要罵，可費老爹瞧瞧旁邊的衛(wèi)春平，再看看自己面無表情的二兒子，咬牙答應(yīng)了，“行！那再給你們兩袋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