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腐臭味道越來越重,南雨憶的聲音越來越艱澀,一曲《離人曲》也越來越不成調子。
景姨已經淚如雨下,南雨憶的父親依舊面無表情。
我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即使南雨憶的父親終于看到她的表演,她也不能得到一聲稱贊。
這曲《離人曲》彈奏了很長很長時間,等到最后一聲琴音落下時,南雨憶轟地倒在了琴上,她已經徹底變成了尸體,散發著腐朽的惡臭。
景姨再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起來。
南雨憶未了的心愿竟然如此簡單,可就因為這個,她等了三個月,不,或許她為了這一刻已經等待十幾年了……
南雨憶父親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紅了,一顆豆大的淚珠從他眼角滾了下來。
……
我們并未在這里再呆一段時間,王許三只剩下三天時間,容不得我們逗留,當天,我們便坐上了回去的火車。
火車上,王許言給我們講了景姨家的故事。南雨憶很小的時候,景姨的丈夫就有了外遇,還在外面有了孩子,由于各種原因,他們一直沒有離婚,但這段關系也已經名存實亡,男人一心撲在外面的那個家上,對景姨母女不管不問。
天道好輪回,一年前的一場車禍讓男人變成了植物人,小三立即賣了房子,帶著錢和孩子遠走高飛,沒有一點音訊,景姨不能放著他不管,便經常去醫院里照顧,這件事,南雨憶一直不知道。
我終于問出了一直困惑我的一個問題,“南雨憶,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若是病死,之前總會有癥狀,景姨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傷亡,身上總會有傷口吧,可景姨也沒發現她身上的傷口。
王許言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大概兩個多月前,我聽到景姨給我媽打電話抱怨,說南憶從旅游回來后,就變得特別奇怪。”
李儒一路未開口,他突然問:“她是去哪里旅游?”
王許言說出一個縣名,又說出一個鄉的名字,她說:“我又想起有哪里奇怪了,南雨憶走之前說她和朋友在那里待上兩三天就回來了,結果一連走了七天才回來。”
不用多問,南雨憶的死亡大概就發生在那七天中。
我見李儒若有所思,便問:“你有什么發現?”
李儒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往窗外看,看都沒看我一眼。
***,這小子絕對聽見了!
到王許三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向許媽介紹了李儒,她臉上的懷疑一絲都沒掩飾,王許言又和她講了在景姨家發生的事,她臉上的懷疑才少了許多。
李儒徑直往王許三的房間里走去,我想起黃大爺之前的吩咐,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跟上去。
李儒走到門口,突然回頭看我:“跟上來!”
他這命令式的語氣聽得我十分不爽,但誰讓我有求于人,我便跟著過去了,李儒看了我一眼,便進了房間,我懂他的意思,他是讓我跟著進去。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分鐘,最后還是跟著進去了。李儒還是有點本事的,他既然敢讓我進去,就應該不會出什么事,而且,我也想看看王許三的情況。
一進屋,我就覺得熱的不行,里面像是個大火爐一樣,我感覺皮膚都要被烤干了,我一看,原來屋子里又多了兩個暖爐,已經有三個了,可即便是這樣,躺在床上的許鬼三還是不停地在抖,他的臉白的出奇。
我忍住這種不適往里走走,也不敢離王許三太近,就遠遠地打量著他,發現他的情況比之兩天前也沒有嚴重太多,看來黃大爺那幾針還是很有效果的。
李儒皺眉吩咐道:“把暖爐撤走。”
許媽和王許言剛才也跟著進來了,聽到李儒的話,許媽便道:“可他冷得不行……”她還是對李儒是否有本事心存疑惑,萬一在南雨憶那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呢。
李儒沒再說話,一點給她解釋自己意圖的意思都沒有。
許媽沒見過李儒的本事,可王許言是知道的,她對許媽耳語兩句,便去把暖爐都給關上,移到了角落里,我也去幫她的忙。
奇怪的是,即使關掉了暖爐,王許三的樣子一點都沒變,剛才是怎么抖的現在也還是,仿佛暖爐對他毫無影響似的。
李儒走到床邊,從王許三的腦袋按到四肢,再按到軀體,他的指法十分古怪,反正我是沒見過按人這么按的。
許媽在旁看著他,“黃大爺說我兒子是中了陰,道長,你看他是什么情況?”
李儒沒有回答,只是扯開了王許三的衣服,看到他皮膚上被陶針刺破的痕跡臉上一片恍然,他似乎終于知道黃大爺是誰了。
許媽沒得到回答,又叫:“道長?”
王許三突然咳嗽起來,像是一個隨時會破的風箱一般,咳的嘔心瀝肺,我都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
許媽陣陣心疼,看向李儒的眼神中懷疑又多了許多。
李儒思索片刻,問道:“他是什么時候出現這些癥狀的?出現癥狀之前,去過哪里?”
王許三雖然是醒著的,但哼哧了半天也說不出半句話,王許言便代他回答:“我哥是七八天前就突然這樣的,他平時活動范圍不大,平日里就是找人喝酒打麻將,去上江里游一圈,我哥出事前幾天特別老實,哪都沒去。”
許媽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道:“哪都沒去?不是在壽衣店睡了一晚上嗎?”
許媽雖也沒責怪過我什么,但在她心中,王許三的病和我是脫不了干系的。
王許言尷尬地偷偷看了我一眼,抓了抓許***袖子,”媽,你別說這些……”
李儒問:“他怎么會在壽衣店睡上一晚?”
我解釋道:“那天晚上,他找我喝酒,喝多了就在我那里湊活了一晚上,哦,我是壽衣店里打雜的,平時就住在那里。”
李儒多看了我好幾眼,才道:“他確實是中了陰,陰氣還特別重,大概是因為去了陰氣濃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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