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八十萬，別說房租，就算要把那包租婆的家整個盤下來也綽綽有余。

尷尬的是，玉鳳簪的攤主正是剛才那名被他攪和了生意、揚言“見一次打一次”的中年男人……

老天爺是真的跟他有仇！

宋彥原地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一咬牙一跺腳，賠笑著上前試圖搭話——男人嘛，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面子算什么？

“***，又是你小子！干嘛？還想壞老子好事？滾開滾開！”攤主一見到宋彥就氣得齜牙咧嘴，斯文儒雅的黑框眼鏡也拯救不了他戾氣滿滿的嘴臉，“再不滾老子動手了，別以為老子好欺負！”

五萬塊啊大哥！

要是剛才那一單成了，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吃喝玩樂去了，至于在這里可憐兮兮地擺攤？

“老板別生氣嘛，那姑娘實在太漂亮了，我只是想趁機找她搭訕……”

“搭訕就搭訕唄，干嘛把我扯上？我掙錢很容易嗎？”

“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所以我這不是來賠禮道歉了嘛！”宋彥上一世也是從社會底層一點點混出來的，笑臉迎人的功夫雖然算不上爐火純青，但多多少少能消滅對方心中的怒火，“來，我照顧照顧你生意，算是補償，行不行？”

攤主臉色這才好了些。

算這小子是個明白人兒！

他眉目間流露出些許貪婪，隨手指了幾個物件：“宋代宮廷銅鏡八萬，清朝玉獅子十二萬，郭大師的水墨畫九萬，還有個我也不知道從哪搞來的破簪子，三萬。兩件九折，三件八折，你喜歡哪個？”

宋彥：“……假貨賣這么貴干嘛？”

再說了，那大小姐剛才就給了他一千塊，他上哪兒搞那么多錢去。

“你，你！”再度被戳破是假貨，老板滿臉通紅，結巴了一陣，放棄掙扎——碰上個懂行的，算他倒霉，“算了，你說多少吧。”

宋彥彎腰撿起玉鳳簪，淡淡道：“五十。”

攤主狂喜點頭：“成交成交！”

宋彥：“……”

看對方這反應，他有點后悔沒說五塊。

將漢代玉鳳簪子小心翼翼收入外套口袋，宋彥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一半——至于另一半嘛，得等到簪子變成了實打實的錢，才能徹底放回肚子里。

賣給朋友是不可能。

身為diǎo sī男，朋友自然也沒幾個靠譜的。

要不去當鋪典當得了？

雖然會被壓價，但這是目前唯一盡快變現的方式。

打定主意后，宋彥轉身離開古玩街，站在熙熙攘攘的路邊，剛抬手準備攔個出租車，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小伙子，你口袋里的簪子賣不賣？”

說話的是個西裝革履的中年大叔，領帶腕表都是奢侈品牌，想來身價不菲。

他身后還站著個體格健壯的光頭男，戴著墨鏡，面相嚴肅，看起來不太好惹，估計是保鏢之類的角色。

“五千，考慮考慮？”

哈？

這人怎么知道他有簪子！

低頭一看，宋彥汗顏無語。

diǎo sī男實在太窮，一件外套穿了五六年，春天穿完秋天穿，秋天穿完冬天穿，早就爛得不像話了。衣兜下方破了個不大不小的洞，玉鳳簪正好漏了半截，險些掉出來。

“不了。”

說著，宋彥將簪子揣到另一側的兜里，冷漠拒絕。

考慮？呵呵，五千后面加兩個零再說吧！

“那一萬呢？”大叔脾氣挺好，不氣不惱，直接將價格翻了一倍。

“不。”

“兩萬？”

“抱歉，這位先生，如果你就這點格局的話，麻煩不要耽誤我時間。”宋彥眼里染上一抹不耐煩。

換個識貨的當鋪，至少也能搞到十萬塊好吧？

大叔本人沒說什么，保鏢脾氣先上來了。他一個箭步沖到宋彥面前，惡狠狠瞪著宋彥：“居然敢說我們趙爺沒格局，你小子吃了小心豹子膽了？！”

“切，連貨都識不出來，還說什么格局。”宋彥嘟囔著，飛快在記憶里搜尋著關于“趙爺”的片段。

好像是某個公司的大股東？叫啥來著？趙……趙光？

嘖嘖，diǎo sī男只顧著打工賺錢，對于本地商業名流的消息知道得少之又少。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既然是大股東，他還是暫時不要得罪得好。錢什么的，還可以再賺嘛！

況且，這趙爺指不定就是他日后飛黃騰達的跳板之一。

“你仔細看看，這簪子什么年代，什么做工，什么保存度，再說它值多少錢。”宋彥意味深長地將玉鳳簪交到趙光手里，“一口價十萬，外加答應我一個條件。”

“這……”

趙光瞇著眼睛觀察了好一會兒，越看越激動，“謝謝小伙子。什么條件，你說就是！”

先前距離隔得遠，沒察清簪子上的細節之處，如今看來，別說十萬，哪怕二十萬，他也算是撿到大便宜了！

宋彥勾唇一笑，緩緩抬手指向某個大塊頭——

“他，送我回家。”

保鏢表情錯愕：“我？”

干嘛？

靠，這小子看起來白白凈凈、秀秀氣氣的，不會在性取向上有什么特殊癖好吧？聽說文弱小男生最喜歡他這樣的肌肉猛男了！

“小子，我可是有老婆……”

“王楓，你送送這位朋友！”

名叫王楓的保鏢渾身僵硬，哭喪著臉，卻又不敢拒絕，只能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是，趙爺。”

半小時后。

潮濕悶熱的出租屋門前，王楓臉色黑了又綠，綠了又黑，一副即將赴死的慷慨悲壯模樣，支支吾吾開口：“你，你……”

“我什么我？跟我進來。”

甩下八個字，宋彥掏出鑰匙扭開門鎖，剛一進去，就聽到了熟悉的公鴨嗓。

包租婆正戴著滿頭的卷發棒對著鏡子擦臉，話語如往常一樣尖酸刻薄：“喲，這不是我們揚言要雙倍還錢的大富翁嗎？怎么，賣腎還是賣血去了？”

“怎么跟宋先生說話呢你！”處于職業習慣，王楓竟然本能地懟了回去。

話音剛落，他自己都愣了愣。

兇神惡煞的吼叫嚇得包租婆渾身一哆嗦，這才拿正眼瞧過來，誰知一看到王楓，她又哆嗦了一次。

“你，你不是那個……趙光的……”

短暫的震撼過后，包租婆瞬間換上笑臉：“唉呦，我這不是在跟小宋開玩笑嘛，王先生，你怎么還當真了？快快快，進來坐，進來坐！”

小宋？

見風使舵的嘴臉看得宋彥直犯惡心，“不必了，我只是來還錢，一會還得出門辦事。”

由于私自出借了一千塊，diǎo sī男打工做學徒的無良古玩店老板氣得直接讓他卷鋪蓋走人，連實習期三個月的工資都沒付。

呵，他固然有錯，但錢該給還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