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死人開玩笑,這種事情恐怕也真就魏三金這種諢人能干出來了。
劉長勇是聽過魏三金光輝事跡的,這是個法醫送來的尸體,他也能湊上去搭把手的狠角色。
開爐驗尸這種操作,說不定魏三金還真能做出來。
劉長勇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擺手道,“不了不了,肯定是我聽錯了魏哥。來來來,快點來吃宵夜,要不然過會兒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看了眼桌上劉長勇買的這些宵夜,除了一碗青菜粥是熱的,其他不都是涼菜嗎?
這小子也是可憐,被魏三金給嚇得語無倫次了。
魏三金把窗簾重新拉上,指了指桌子旁邊的板凳示意我也坐下,然后語重心長地對劉長勇說道,“小子,做我們這行的,一定不要自己嚇自己。我看你這體格也不算虛啊,那些躺爐子里的有一個算一個,就算現在從爐子里爬出來了,你還怕打不過他們?”
坐在一旁的我嘴巴抽了抽,魏三金這安慰人的方式有點硬核啊。合著如果真出了那種事,你覺得不用怕是因為你能物理驅鬼?
果然,劉長勇再一次被魏三金的彪悍給嚇到了。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青菜粥匆忙喝了兩口,然后站起來說道,“魏哥,我突然想我今晚還沒有去巡邏,要不你們先吃著,我出去巡邏?”
“去吧去吧。”
得到魏三金同意的劉長勇如獲重負,摸著自己腰間的軟棍就出去了。
“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膽子太小了。”魏三金又夾了一塊肉塞進嘴里,嚼了幾口后對我說道,“鄒少爺你不是想問我封字符是哪里學的嗎?活神仙教我的,防身用。”
魏三金指了指那幾個焚尸爐,嘿嘿笑了起來。
作為陰陽家秘術,封字符用在這種場合倒也的確很合適。
如果說一個人死后怨念最大會是什么時候,那不用問,肯定是自己尸體被推進焚尸爐的那一刻。
因為這意味著哪怕你陽壽未盡是意外死亡,沒有了陽間的軀體,你去了地府也只能到枉死城里待著,不可能再有還陽的機會。
而魏三金如果用封字符把每一個推進去的尸體都給封住,那就算那些不甘的魂魄有什么怨念,那也會隨著焚尸爐里的高溫火焰灰飛煙滅。
“那你今晚制住周強又是怎么回事,你的表現不像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啊。”
魏三金沉默了一會兒,隨后用略帶追憶的口吻道,“我在這殯儀館工作后的一年,活神仙來了次縣城。那個時候他不僅帶著我去出了幾趟差,而且還幫鄒少爺你把來縣城的路都給鋪好了。鄒少爺,你聽說過不言人嗎?”
我猛地抬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魏三金,“你知道不言人?”
陰陽術法,變幻莫測;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學過道術的人都知道,道法到了一定境界,就會觸碰到天機界限,如果越過這個界限試圖逆天改命窺探天機,那肯定是沒有好下場的。
所以算命的大多忌諱五弊三缺,幫人走白事的都很害怕因果報應。
陰陽家是道家之祖,陰陽術更是道術之始,其中很多秘術、禁術、絕術,無一不是窺探天機逆天改命的存在。為了能夠應對因果報應,陰陽家便自創了一種名為同根草的術法。
將兩個人的生辰八字分別放進兩個木匣子之中,其中一人的生辰八字與斷腸草同葬,木匣之上覆蓋一層厚厚的草灰,并切一塊豬肉蓋在上面。對應這生辰八字的人,便會成為從命之人,只要不是做了什么太逆天的事,他之前不管是什么命格,此時在天道看來都是一張白紙。
而另一人的生辰八字與雷擊木同葬,木匣之上覆蓋木炭,切一小段第一人的頭發放在木炭之上。對應這生辰八字的人,便會成為主命之人。
主有難,從應劫,陰陽家與不言人,從此便成了形影不離同生共死的好搭檔。
魏三金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沖我擠了擠眼睛說道,“鄒少爺,你是主命,我是從命,你說我知不知道什么是不言人?你那25歲的命中劫難我是擋不了,但從今往后你在外面招惹的那些因果,動用陰陽秘術所得到的報應,可都全應在我的身上啊。”
魏三金竟然真是我的不言人!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沒什么天賦,爺爺的本事我學了十分之一不到,更不可能擔得起陰陽家傳承這種大擔子。
但爺爺把魏三金安排成我的不言人是什么意思,他這算是肯定我在陰陽術上的修行嗎?
“鄒少爺,既然我這不言人的身份也和你說了,以后你要真遇到什么麻煩,真的別自己單干了。你應該知道主命隕,從命衰的道理吧?我可不想一輩子當個倒霉蛋,以后連打牌都贏不了。”
我苦笑一聲道,“魏三金,你為什么愿意做我的不言人啊,是不是我爺爺脅迫你了?”
“活神仙能做出這種事來?”魏三金鄙視地看了我一眼,“是我自己要求的,算是一種交換吧。”
“交換?交換什么?”
我還想要再繼續追問下去,誰知道剛才跑出去巡邏的劉長勇氣一路小跑推門闖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道,“不好了魏哥,極樂廳出事了!來了十幾號人砸場子!”
“你說什么?”正在喝酒的魏三金傻眼了,“跑到殯儀館里來砸靈堂,你確定?”
這地兒要是個什么KTV酒吧的,被人砸場子魏三金都不說什么了。
但這里是殯儀館啊,這得多大的仇才能跑到這種地方來砸場子?
“是真的魏哥,十幾個人全都提著家伙事兒,說是要把棺材給掀了。”
魏三金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把鑰匙扣回腰間樂了,“走,我們看看去。”
魏三金帶著劉長勇快步走出了大廳,回過神來的我也剛準備跟上,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很輕的聲音。
“哎喲、哎喲,燙死我了……”
聽到這聲音的我身上雞皮疙瘩全起來了,我頭都不敢回,也連忙追了出去。
弦月鶴鳴說:
暫無
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