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纖纖厭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冷哼道，“只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我不能總是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他打而無能為力，以后他敢動你一根頭發，我就要他好看！”

她說這話時，眼神冷得猶如寒冬臘月里屋檐下結的冰渣子，從那眉梢眼角透出的點點戾氣更是讓周苒膽戰心驚。

“纖纖，我、我真不要緊，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你可千萬不能為了媽這一把老骨頭做錯事，不值當的！”

吳纖纖這才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她，忙收斂了情緒，“媽，你不要擔心，只要他以后安分，我就不會是個暴力狂！”

周苒依舊心有余悸地看著她。

吳纖纖暗暗嘆了口氣，不再拉著她，“我向你保證！其實這次也是，我特意同玉簫的私人醫生請教了好久，才會了這么一招，只要力道穴位把握正確不會出人命，只會暈厥。”

她再次厭惡地瞥了一眼體積肥碩的男人，“這次也只是那筷子筒劃傷了他的后頸皮膚，看著嚴重，其實沒什么事兒！”

周苒這才稍微松了口氣，轉身從柜子提出一只醫藥箱過來給劉銘德做著包扎。

她本就是多愁善感之人，雖然才從女兒沒殺人的驚訝中回過神來，但轉眼又想起外界那鋪天蓋地的新聞，無一不是對自家閨女的辱罵與詆毀，這一想便又急得掉下淚來。

吳纖纖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媽媽，你怎么又哭了。”

周苒沉默著沒再開口，只是眼淚一直掉。

她越是這樣，吳纖纖便越是慌張，“媽，你別哭了，我以后都聽你的話，再也不闖禍了，再不讓你擔心了！”

周苒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后，熟練地打好最后一個結，又抹了一把眼淚，才沖她叫道，“搭把手。”

吳纖纖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心里一點底都沒有，雖然不太愿意碰那人渣，但還是順著點了點頭。

兩人吃力地將人拖進了里屋的沙發上，吳纖纖看著她將一床薄毯子蓋在人渣身上然后默默地上了二樓。

她心一跳，默默跟了上去。

二樓是兩室一廳的老住宅，周苒端坐在客廳的老舊沙發上，正好背著光，發絲遮擋下，吳纖纖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覺得她的沉默像是化成了有形的巨石重重朝自己壓了過來！

站在她跟前的吳纖纖心跳像是打鼓一般地加速，卻不敢開口。

突然，一滴眼淚“啪嗒”一下砸在周苒手背上，驟然打破了這種沉默，也直直砸進了吳纖纖的心里。

她再也忍不住撲倒在她膝蓋上，緊緊握住她的冰涼的雙手，“媽，你別這樣，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別這樣不理我！”

她說著說著，聲音里也帶上了幾分哭腔。

周苒慢慢抬頭看向她，一雙滿是風霜的眼里又是擔憂又是傷心，“纖纖，你跟媽說實話，你有沒有……”

吳纖纖立馬搖頭，“我沒有，媽，我沒有！”

周苒定定看著她，“好，只要你開口，媽媽就信！”

吳纖纖眼眶紅得不行，無法言說的感激等各種情緒像是激流一般在胸腔里奔騰著，她喉頭澀痛得難以忍受。

這就是她的母親，雖然懦弱卻永遠無條件地支持自己，為了自己，她可以忍受一切的委屈與苦難！

“纖纖，現在外面全是……說你不好的。媽媽相信你沒有做出格的事兒，但人言可畏，你聽媽一句勸，暫時別出門，先避避風頭！等這段敏感時間過去，媽媽再陪你去學校消假，好么？”

周苒一說到這，又忍不住那股想哭的沖動，自己好好的女兒怎么就碰上這些事兒了呢！

吳纖纖實在不忍心看她這么擔憂難過，忙抓緊了她手點頭，“好好，媽，我答應你！”

周苒這才稍微松了口氣，“劉銘德那兒，你放心，有媽在，他不敢對你怎么樣！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他沾一滴酒！”

吳纖纖看著她眼底閃過的堅定之色，心酸不已，“謝謝媽！”

“對了，承曦那邊……需不需要媽給他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吳纖纖心口一痛，眼淚啪嗒一下就掉了下來，“媽媽……”

“這、這是怎么了？”周苒急得不行，自己女兒有多要強她最清楚，自從她爸爸去世后，這些年就幾乎沒見她哭過。

“是不是承曦誤會你，你等著，媽這就給他打電話……”

“媽，不要了，不用打了！”吳纖纖壓住她的手，嗡聲道。

“怎么不要，有誤會就要說清楚……”

“我們分手了。”

“要不然……你說什么？”周苒驚訝地看著她。

吳纖纖再也忍不住那股委屈，眼淚跟掉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心里一直憋著的話脫口而出，“媽，嗚……我看見他們……”

周苒聽完了她斷斷續續的話，忙將人攬進自己懷里，眼淚也跟著滑下眼角。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們纖纖是世上最好的女孩子，是媽媽最愛的寶貝，那小混蛋不懂得珍惜，以后有他后悔的！媽媽本來就對他不太滿意，分了好，以后找個比他更好的！”

吳纖纖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疼得發不出聲來，只能重重地點頭，“嗯……好……”她以后要是再交男朋友一定事先給媽媽看過！

母女抱頭痛哭了許久，兩人心里那股壓抑的難受才慢慢散去。

吳纖纖休息了兩個小時，嗓子好些了后，才打電話給輔導老師，大四本就沒什么課了又加上老***保證，本身就溫柔理性的李老師才稍作考慮，便同意了她一個月長假的請求。

她才放下電話，外頭劉銘德也清醒了，他醒來后同往日沒什么不同，又是那副悔不當初的模樣，跪在她媽媽跟前求原諒，不但不計較她傷他的事兒，甚至還跑到她房門口道歉。

平心而論，劉銘德不算是完全沒人性，他不喝酒的時候除了有時說話粗魯點，是不動手傷人的，但這也掩蓋不了他是個人渣的本質！

門外的動靜像是蒼蠅一樣吵得吳纖纖生理反感，她將自己砸進床里，用被子死死蒙住全身，這樣像是能隔絕掉一切她不想聽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