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撒耀，斑駁的樹影投注在路面，勾畫出各種不同的形狀，一陣冷風過境，春天的夜不禁又寒了幾分。

聽到御翊的話，伊素兮的腳步不由地停滯了下來，沒有看向越過她兀自往前行的那個人，她的眸暗了暗。

原來，她之于他，如果不存在了，或者消失了，也只不過是多了份累贅罷了。

“相公，素兮突然便想到了一個問題，不知是否該問?！备嫌吹哪_步，伊素兮收斂著所有的情緒，埋著頭問著。努力，展現著一個小媳婦面對自家夫君時該有的靦腆與羞赧。

一路埋首，不敢怠慢，只不過，卻不曾想原本因她之前的停滯而走在她前方的人突地停住了腳步，而她……

由于埋首，竟這般直直地撞上他的后背。

“砰——”的一聲，鼻尖，是一抹難言的疼痛。

“魂淡……”輕聲嘀咕了一句，伊素兮糾疼著臉，竟連整個的秀眉，都皺成了一團。

若是細看，可見她原本埋首的頭迅速揚起，朝著擋住她的背影投去憤恨的白眼。

然后，她似什么都沒有發生，趕忙體貼地相詢著：“相公身子矜貴，是否被素兮撞疼了？下面的寶貝沒被撞傷吧？若是壞掉了，那素兮當真是罪孽深重了?！?/p>

撞的是背，又不是前面，她倒是能瞎扯開來。

嘴角抽了抽，御翊望向她的眸子，愈發幽深了幾分，促狹一笑：“壞掉了，你的性?？删蛷氐讱Я??！?/p>

繼而唇畔一勾：“剛剛不是說想要問爺問題嗎？是什么？”

素兮臉色有些微紅，緩緩跟上他的步伐。卻也并不并肩而行，只是與他錯開了一步的距離。

“都說凌宸國南段北御，江南的段齊豫，幽嵐的翊冽王爺，齊名兩大富商。只不過依素兮近來所見，相公的財勢，足以堪稱天下第一富商。段齊豫，遠遠不足為外人道也?！?/p>

“何以見得？莫非素兮也曾在段府掌管過財務不成？”不知是不是有意放緩了腳步，令原本兩人相距一步之遙的距離硬生生地變成了近在身畔，見素兮終于仿佛認栽般地不再執著于距離的遠近，御翊這才繼續道，“或者說……是段齊豫親自對你說的？”

話一出口，他可以明顯地感受到身側人呼吸為之一滯。

果然！

幽深的眸閃過一絲陰霾，卻是不急不徐地戲謔道：“如果真是后者，那……”

“怎么可能呢？相公真是愛說笑。素兮嫁過來前便是待字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又怎么可能見識大名鼎鼎的段齊豫，何況還是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根本就難以相遇了……”不曾想，只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被他下了一個如此大的套。急急地打斷御翊的話，竟連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怕他誤會，還是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是么……”兩個字，聽不出情緒，也無法分辨出他是否相信了她的說辭。

素兮偷覷了他一眼。男人劍眉星目，氣質不羈，眸中間或有著一抹漫不經心輾轉，與平日無異。

漸漸放下心來，倒也不再過多地糾纏于此：“相公，明明你有這么多錢，剛剛居然還跟我談論什么喪事費用過大，敢情外人眼中為了美人一擲千金的翊冽王爺在其他方面只不過是一個一毛不拔之人？”

素兮的眉微微上揚，眼眸灼灼帶著一抹委屈地望進御翊的眼，帶著說不出的醉人，令人不禁深思，睫毛底下那被遮掩住的眼眸，又是一番怎樣引人遐思的場景了。那弧度優美的唇線，形成一個漂亮的唇型，在月光的洗禮下，晶艷欲滴，甜美得叫人忍不住想要品嘗。

御翊心中一動，一股熱流剎那襲來。只覺得，之前在輕舞閣的那場酣暢淋漓的沖刺戲碼并沒有徹底地緩解他的需要。

“素兮待在王府這么久，難道不知道爺的錢，向來只用在活人活物身上嗎？死人，自然是沒有這個福氣的……”

微風拂動，女人特有的馨香竄入他的鼻，御翊眸色一沉，竟是瞬間沙啞了嗓子，帶著一抹蠱惑地將她攬入了懷，“給我……”

*

她幾乎是立刻便被他帶去了一個狹隘的小巷。漆黑的世界，更能刺激人的感官。

素兮只覺得耳畔是忽忽的風聲，實在是覺得無心應付更多，鼻尖充斥著他特有的氣息，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呼吸，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醒來的時候，便是在臨霞山頂。

東方微白，紅霞漸漸從地平線上透了出來，映得天地一線間光芒四射。

眨眼間，橘紅色的旭日一躍而出，噴射出萬道金幅。霎時，原來暗淡的千里沃野被披上金燦燦的霞光，別是一番耀眼多姿。

“御翊，你這個王爺當得真沒出息，平日連個‘本王’都沒在我面前自稱過，而且還總是隨時隨地發情……”

不知是不是這絕美的日出牽動了素兮內心深處的那根弦，幾乎想也不想，這句話便脫口而出。

雙手，也極其自然地攬住了御翊的腰，是那般親昵和諧。

“這不是為了與你拉近距離嘛……”似是而非的話，御翊淡淡地扯開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