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陣陣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蘇暖閉上眼,感受自己身體的騰空。
聽說墜落的瞬間如同鳥兒的飛馳,自由灑脫,可蘇暖根本來不及去體會感受這一切,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懼怕卡在喉管。
忽然整個世界安靜了,風聲停止了,只剩下心跳聲撞擊著耳膜,重如響鼓。
而后,一道模糊的低沉嗓音,穿過迷霧般的朦朧,漸漸清晰,“蘇暖,抓、緊。”
預想的墜落沒有來臨,她整個人倒掛著空中,整個身體只有腳尖處勾著樓頂外側的磚石,右手承擔著楊慧身體的重量,好在楊慧瘦小,現在身體的機能被刺激放大,倒也暫時護住她無礙。
而她的腳后跟不斷傳來一股幾乎嵌入骨髓的疼痛感,像釘子,要將她的腿牢牢釘在那屋檐邊兒上。
這種疼痛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
千鈞一發之際,傅時靳趕到,見楊慧與蘇暖相繼躍出,他也只能一個飛撲,雙手抓住蘇暖的腳踝,膝蓋抵住內壁墻體,勉強支撐,渾身肌肉緊繃,目光銳利。
他淺淺看去,因為角度原因看不見蘇暖如何,只能瞧見被蘇暖抓住的楊慧,苦苦掙扎。
“救命啊,救命……我不想死了……”
沖動選擇一躍而下的楊慧清醒了,覺悟了,現在充滿對生的渴望。
因為恐懼身子不斷的在半空中掙扎扭動,蘇暖右手不堪重負,筆直僵挺咬牙拽住楊慧。
“別、動。”
蘇暖強撐著自己的意志,道:“楊慧,別亂動,把你另外一只手交給我。”
她努力朝著楊慧伸出左手,明顯感到自己身子不住動蕩搖晃,身子乃至手臂緊緊摩擦在粗糙磚石之上,卻察覺不到疼意。
好在過程雖然驚險,她終是不負所望抓住楊慧的另一只手。
身后腳踝處的力道越收越緊,頭頂傳來模糊斷續的聲音,“堅持,堅持住。”
蘇暖沒有回答,卻再度用力的握住楊慧的手。
保安來的很快,幾人分工合作,一點點的將懸在半空的蘇暖與楊慧成功解救,短短不過一分鐘,仿若過了一個世紀。
楊慧幾乎是剛剛落地,人就暈死了過去。
只剩下蘇暖與傅時靳貼坐在一起,喘著粗氣。
她驚魂未定,整個人的表情傻傻呆呆的,臉色慘白,沒有生氣。
傅時靳抿唇,唇角有淺淺弧度,開口卻惡劣,“喲,蘇醫生也知道害怕了?”
蘇暖沒搭理他。
“我還以為蘇醫生醫者仁心,連自己性命都顧不上,無私無畏。”
尾音被傅時靳拖長,配上那不咸不淡的口吻,也不知怎么就刺激蘇暖紅了眼眶。
雙眸濕漉漉的,咬緊下唇,一副我不跟傻子計較的正義凜然。
傅時靳卻忽然從中品到樂趣,微微低著頭,貼著蘇暖的耳蝸緩緩道:“如果當時我放手,你說會怎么樣?”
“你是不是有病!”
蘇暖猛地起身,像個炸毛的小獅子。
罵完,猛地改口,“你就是有病,神經病,全世界智障的結合體,極品奇葩!”
初時的無痛無絕甚至力大無窮,現在脫離危險后,蘇暖只覺得自己四肢幾乎拉扯的散架,酸軟疼痛。
她連維持站立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她看著傅時靳垂首彎了彎嘴角。
救護車將楊慧帶走了,宋幕心慌火燎帶了醫生護士來到頂樓,兩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蘇暖的多是輕微擦傷,而傅時靳的膝蓋隔著西褲已經被蹭的血淋淋。
見醫生為他處理傷口,蘇暖忽然油然而生一股子愧疚。
傅時靳于她跟楊慧,都是救命恩人。
危機解除,警方到位,依法進行調查與后續處置,蘇暖跟著傅時靳也快速接受警方問話后,打算各回各家,好好休養。
正走到大廳正中央,蘇暖抬頭就瞧見憔悴無比的崔茵茵噗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面前。
“暖暖,我求你救救我,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話落,崔茵茵重重的磕了一個頭,一個不夠,繼續第二個、第三個……
崔茵茵哽咽著,淚眼朦朧巴巴望著蘇暖,“暖暖,只要你饒了我這一次,我必定為你做牛做馬,什么都聽你的,好么?”
蘇暖:“……”
路人好奇心已經到了頂點,哀怨抽噎的美女跪在大廳磕頭,本就剛剛吃瓜還未散開的人群再度三三兩兩聚集起來,壓低了聲音指著站定筆直的蘇暖議論紛紛。
“這什么情況啊?怎么還跪上磕頭了?”
“那女人也太冷血了,人家都這樣求她放過了,額頭都磕腫了吧,這是要逼死人的節奏……”
“太狹隘了……”
蘇暖耳不聾眼不瞎,無關人員對她的議論她聽得真真的,也將崔茵茵此時的悲壯委屈看的真真的。
她輕輕笑了起來,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無情,“我說了,你不配!”
“暖暖,我是誠心求你,你別……”
“我怎樣?你求我我就要對你有求必應?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
蘇暖的話,周圍人聽得真切,民憤漸起,已經有不少人拿出手機開始拍照錄視頻。
傅時靳落后幾步錯身站著,見狀,踏步走了出去。
無意般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崔茵茵,又看了看繃著面容的蘇暖,“喲,是你啊,那個吃住蘇醫生還勾引蘇醫生未婚夫的?”
一句話,當即讓崔茵茵變了臉,煞白煞白的。
“我沒……”
崔茵茵張嘴,還不等她說什么,傅時靳再度搶先一步恍然道:“呵,原來如此,難怪蘇醫生今日連定下的租賃合同都不簽,說是被人騙凈家財,原來就是你們啊。”
“蘇醫生已經被你們榨干了血,你們這是要逼死她?”
三兩句話出來,周圍的議論聲已經變了風向,瞧見崔茵茵咬著下唇隱忍的模樣,也確定了幾分真假。
“蘇醫生,你脾氣怎么這么好?是我的話,早已經將人扔去太平洋喂魚了。”
傅時靳單手插兜,轉身,逆光站定在蘇暖身前,高大的身影遮擋住跪在地面的崔茵茵,蘇暖心里裹起的火苗寸寸熄滅。
蘇暖抬眸看了看挺身而出仗義執言的傅時靳,絲毫沒有感激。
這男人哪里是誠心幫她解圍,無非也是看她笑話,給她樹立一個悲慘人設,讓她惹人同情。
她蘇暖最不屑的就是那種懦弱無能,任人欺壓的女人好么!
默默翻了一個白眼,念頭一轉,蘇暖也配合這位爺高漲的演技,臨時飆戲。
她眼中滿是痛苦,壓抑著深吸一口氣,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里三層外三層圍堵的水泄不通的吃瓜群眾,嗓音疲累而無奈。
“麻煩大家都散了吧,我的家事沒什么好說的。”此時,蘇暖抬手蹭了蹭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她哽咽,“我現在只是想要過好我自己的生活,我也是這樣做的。”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傅時靳,又歉意的看了看周圍,“我是醫生,有醫生的職責,現在我手邊的傅先生是我的病人,他患了艾滋病痛苦難忍,我正要給他輔助心理疏導,麻煩大家都讓一讓,好么?”
猛男落淚說:
暫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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