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兮走到辦公室，她的辦公室是與程崢嶸共享的，雖然比外面的工位好很多，可也不是她可以肆意發揮不在意隱私的地沈。林云兮在座位上沒坐一秒，又起身往外面走去。程崢嶸不明白發生什么事了，嘴里叨叨著，“怎么這么煩躁啊？”

林云兮本來是要去洗手間的，可突然又覺得去洗手間太憋屈。她直接坐了電梯下樓。

人事部的實習生本來都追出來了，看到林云兮下了樓，只好又顫顫巍巍回去給上級報告。

“她去樓下了？”

“是的。”實習生頭也不敢抬。

對面的中年女人喝了一口咖啡，“你呀，要多向林助理學習知不知道？”

實習生眼里寫了不知道。

“你看林助理，知道現在這個點讓人困頓，所以去到樓下透透氣，就是為了更好的工作。而你們昵，看著一天都不離開工位的，實際上多少心思用在真正工作上了？”

實習生嚅囁，“林總，我沒有……”

“沒有什么？”對面主管把手里的杯子啪一聲放到一邊，“行了你先下去吧。”

實習生出去以后，她陷入了沉思，雙手無意識放到桌面，撐住了下巴思考這其中種種。她在容氏集團15年了，這還是第一次碰到章華出面幫人的。

她看來是小瞧她了。當時只以為祁浩一介私生子而已，她對祁浩沒有什么感覺，他說的她照做，心里還是不服氣的。可如今那章華發了董事會公告，嚴令禁止在公司討論網絡輿情，甚至剛才一會的時間，已經處理了好多名有年頭的老員工。這個動作可真的是讓人感到害怕。

她應該要找到那個林云兮道歉才行。只不過自己拉不下面子，所以才會讓實習生去請人。哪里想到連請人過來這么小的事情，那實習生都做的一點不合格！

容氏集團位置好，在榕城寸金寸土的CBD，附近是超一流的商場，林云兮進了一家咖啡店，捧著杯子在那里坐了許久。

玻璃窗外面有行色匆匆的人，她在那面玻璃看了太久，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林云兮急忙轉開眼神。

覃珍珍太囂張。可她還能找誰幫忙？章華嗎？如果章華知道祁浩這些年是用了那么多不干凈的手段，他會怎么看他？而且他是林南天的朋友。他知道了，難保以后林南天會不知道。她賭不起這個風險。

林云兮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撥出了那個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沒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

“你就不好奇嗎？不對，你應該早就查清楚了，我只是好奇，你會怎么對付覃珍珍。”

盛晴雪想要說話，被林云兮提前堵上，“你別說你不會，盛晴雪，認識這么多年了，你唯獨不需要在我面前偽裝。”

“我怎么對付她關你屁事！”

“我也想看熱鬧啊。”林云兮看著窗子里的自己，面目可憎，她回頭繼續道，“其實我是覺得你沒那個能力，覃珍珍可是在商場摸爬滾打過的，而你呢？”

“林云兮你別小看我！”盛晴雪生氣了。

“那你說說你要怎么做。”

“我做事還要跟你匯報？你等著看結果就好了。”盛晴雪啪一聲掛斷電話。

盛晴雪是驕傲的。

她怎么會像她？

林云兮耳邊只有嘟嘟的聲音，她把電話拿下來。

有時候她也希望自己能不盤算人，可是活在這個世界，不是算計就是被人算計。她從來都不是誰的女主角，怎么敢舍身犯險？

盛晴雪不一樣，她背后除了盛家，還有季家，甚至，容家。她是祁浩的女朋友，以后會是未婚妻，還會是妻子。

他們會是家人的關系。覃珍珍動她一個無名輩不需要忌憚什么，就如同盛晴雪動她覃珍珍不用管有沒有退路。所以她可以更加大膽，更潑辣，只要她想。

她做這一切，只是為了保護自己。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又何嘗不可憐？手機通訊錄里覃珍珍三個字，看上去像她自己一樣扎人。

她按了通話鍵，等待對沈接通。

“怎么，總算肯了？”是覃珍珍意料之內的口音。

“我除了同意，還有別的選擇嗎？”

聲音聽上去頗有幾分無奈，覃珍珍大笑，“很好，林小姐，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她很滿意，跟聰明人交往不需費神。

林云兮有些猶豫，“......可是萬一我幫你這件事，被盛家發現怎么辦......我之前收過盛家的

錢。”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編造謊言有天賦。

覃珍珍回，“這個你放心，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會保護好你。”

“我沒辦法冒這個險。”

覃珍珍聽出來了，“你想要我怎么做？”

“很簡單，把當年盛晴雪收買我跟祁總在一起的消息，放出去就行。就如同你之前怎么對我的，覃女士比較有經驗，應該知道怎么做。”

“你這是讓我與盛家為敵？”

“如果你放出去的消息是事實，他們忙著遮掩都來不及，又怎么會有空去調查背后搗鬼的

人。”

覃珍珍搖著頭笑，“林小姐，看來我以前還是輕看了你。”把她也牽扯進事情的漩渦，就算到時出事，她一個人也不能全身而退，于她林云兮而言，還有了拿捏她的一條信息。互相牽制，互相放心。

“跟覃女士比起來，我還是太小兒科。我這么做只是為了確保自己不會有事，我父親在監獄，我只能靠我自己保護自己，希望覃女士能理解。”

不愧是耍的一手好招，姿態夠謙卑，手段卻夠狠。

覃珍珍都開始佩服起她，“你這算盤確實不錯。如果到時候我偏了下風，你還可以去跟盛家告狀，說當時放消息出去的是我。”

“覃女士對自己這么不自信嗎？盛家的小姑娘，年輕是年輕了，可是據我所知，祁總一向喜歡成熟女性。”

“真的？”覃珍珍忙問。

色令智昏。

林云兮微笑，原來從古至今，不論男女，都是一樣的。

“覃女士，我說了我會幫你的。你把盛家的消息放出去之后，我會制造你與祁總的更多偶遇......你想知道祁總行蹤，我也能第一時間告訴你。畢竟你也知道的，我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她跟祁浩之間，除了多年工作跟隨，還有那十幾年的淵源。否則她為何不去找程崢嶸而來找她？她也是知道的。

果然，林云兮聽到對面電話里一句“說定了”。

她聽起來很滿意，她掛下電話，卻一時失落，有一種渾身力氣被抽空的感覺。就那么又坐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早已口干舌燥，林云兮拿起咖啡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