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考慮周到，就是我的問題。當然，你自己也有問題，所以不要想著開脫。”他說地正經，而且面上相當嚴肅。

許暖意有些糾結，只敢囁嚅著：“你太較真了……”莫寒深要計算時間，計算利益得失，到頭來還要計算自己的對錯，他對自己太嚴苛了。

活著不累嗎？

莫寒深不知道她的這些想法，只是取下了許暖意的手表不等對面的人反應，隨手就揣在自己褲兜里，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又解下了自己手腕兒上的手表遞給許暖意。

“先用我的吧，考完了你還有需要我再讓人去給你訂制，這是男士的，你戴著不合適。”

他說話的時候，身上帶出理性而冷淡的溫柔，像是在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許暖意一眨不眨地看了人，心里邊兒默默想著，莫寒深還真是，無論什么時候都像是裝逼的最高境界，不顯山不露水就已經又是高山又是激流的了。

果然，他語調冷淡，卻已經把周圍一圈兒的人雷地外焦里嫩。

不認識的還好，識貨的看著那只表眼睛都直了，這就是傳說中在手腕兒上戴著套房子行走的高端人才？

有些人吞咽了一口口水，他們要能戴這手表，考試？還考個鬼的試啊！

許暖意頂著莫大壓力，在眾人的注視下臉“騰”地紅了起來，先是將自己那衣袖拼命往下拉，想要遮住手腕兒上那一坨沉甸甸的“人民幣”。

等遮完了，又不著痕跡地和莫寒深拉開距離，她不要和這個土豪走在一起，不要和莫寒深走在一起啊！

感覺到許暖意無言的推拒，莫寒深也沒有生氣，由著她離自己的位置遠了又遠，眸光瞥到了人群里邊兒一雙打量他們的眸子。

那雙眼睛，不像是普通人。

是為著許暖意來的？他轉頭去看躲在教學樓花臺旁的人，等再去看鋼材眸光所在之處，那個人已經沒了蹤影。

莫寒深沉思了片刻，那邊已經有工作人員提醒還有三分鐘提前進場，人群變得躁動起來。

許暖意想著再給莫寒深說句話就進場，哪里知道莫寒深回望了她一眼，轉身望人少的地方走去。

許暖意一想，也對，像莫寒深這樣冷靜到甚至有些冷淡的人，肯定會馬上就離開這地方，免得考生進來的時候推搡到他了。

許暖意沒有緊張，就是為莫寒深剛才的那個回望和轉身心情有些低落，而這種低落的心情也被她在候考的十五分鐘里面給漸漸平緩下來，等試卷發下來之后則徹底地把低落的心情拋到了腦后。

她看到了試卷……

當然，也看到了試卷內容。

試卷里大部分的題目類型包括思路，不得不說像極了莫寒深一個月前給自己準備的那套模擬真題。

盡管仍然有些出入，可是許暖意光是看題就反應過來了，要說這考題和莫寒深給自己的模擬真題沒半毛錢瓜葛，自己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許暖意拿著試卷的手都有些顫抖，她沒有想過，莫寒深居然會為了她而去弄交大的考試真題。這可是S市的交大啊，這是交大啊……

難怪莫寒深對自己說不用擔心，難怪莫寒深說不是信她而是信自己，難怪他丟自己的復習資料，原來從一開始莫寒深就已經知道了這場考試的結果，沒有懸念，沒有任何懸念。

可是從另一方面來看，一個赤裸裸的現實就擺在她的面前，莫寒深從一開始就不信她，從一開始就沒有信她能夠考地上交大，所以才用了這樣一種手段嗎。

“好了，現在可以開始答題！”

監考人員的聲音在考室里邊兒響了起來，許暖意的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被剛知道的事實打擊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這兩個月偶爾會想起莫寒深認真給她分析學校和專業時候的情態，又會想起他牽著她的手安安靜靜地往書店走，像是一對極為平常的情侶。

還有那些莫寒深讓蘇陽給自己送來的恨貼心細致的小禮物，甚至是那套真題，都是她在沒有知道試卷題目時候珍藏住的驚喜和小確幸。

現在好了，在這種情況下，任何珍藏起來的歡喜都被粉碎成一片了……

莫寒深他做事，還真是——

許暖意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不知道該如何下筆才好，那些答案和解題思路在她腦子里揮之不去，她厭惡自己厭惡地想哭出來。

自己兩個月的辛苦，在莫寒深眼里什么都不是，而且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從來都沒有信自己，哪怕只是信她有那個能力做到都不行。

他算計了自己第一次，讓她不得不留在他身邊，現在又算計了她第二次，狠狠地把她揉進泥土里，告訴她她什么都不是，收起那些你認為遇到良人的僥幸吧，他們只是交易……

許暖意答完題出來，失魂落魄地找到了莫寒深之前說的那個會等著她的小亭子。

可是，她沒有看到人，直到走進了小亭子里邊兒，看到考生都跑進食堂吃飯，吃完飯又抱著復習資料邊看邊坐在草坪上曬太陽的時候，莫寒深也沒有出現。

那個人——呵呵——

許暖意嘴角翹起一個苦澀的弧度，終于低垂下頭，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那塊有些不相配的沉甸甸的手表，終于取下來揣在兜里，打算一個人去吃飯。

出了水中間的曲形走廊，許暖意低著頭呆呆的也不說話，撞到了一個人，頭也沒抬連連說聲“抱歉”，卻被一雙好看的手給拉住了手腕。

“是我抱歉，許暖意，剛才有點事情處理，所以來遲了。”

是莫寒深的聲音，冷淡，理性又溫柔。

許暖意不敢抬頭看他，莫寒深是何等敏銳的人，馬上就感覺出了許暖意的不對勁。

“怎么了？就算沒有考好也不至于如此，語文學科大家的水平都普遍保持在一個程度，就算失利，分值拉開也不會太大。”

“莫寒深。”許暖意終于抬起一雙淚眼去瞧平靜安慰自己的人：“我看到試卷了，有至少三道題是一模一樣的原題，文章立意完全就是你給我的真題模擬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