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結(jié)結(jié)實實的潑在了沈婭妮的臉上，血混著酒，花了她的濃妝，整個人弄的跟鬼一樣。

“沈婭妮，你不要命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傷的是誰？”她擦掉厚重的眼睫毛上的水，看到何聰氣的變形的臉，一把奪過她手里的剪刀扔了出去，拖住她就把她摔在了地上。

像一灘爛泥巴。

沈婭妮想，這會要是那個閔衷再過來摸她，她估計也躲不開了，好像酒勁上來了，她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自從來了城里，日子過的不好，連她婆婆也總是被人看不起，婆婆老是念叨，女人沒了男人，就像水里的浮萍，沒了著落，沒了依靠，任人欺負，可憐。

她現(xiàn)在就覺得自己很可憐。

“閔少，康小姐鬧的厲害，沈總說希望您半個小時能到。”

閔衷啐了一口，認了自己倒霉，也沒管手上的傷，走的時候把何聰好好的看了一遍，何聰把頭都低到了褲襠下面，才哭喪著臉送走了財神爺。

整個包廂里一片狼藉，何聰蹲下去撿起掉在地上的一只酒杯，輕輕放在了沈婭妮的懷里。

“你知道這酒杯買來多少錢嗎？”沈婭妮看著他，聽不懂他的意思。

何聰覺得自己可能太高估沈婭妮了，這種性子的女人應該先把她踩到泥里，她才會珍惜往上爬的機會。

“從明天起，你就下面大廳陪酒吧，這上面一次都不要來了。”何聰嘆了口氣，起身看向高雯“夜色的規(guī)矩你不是不知道，竟然還讓她傷了閔少，你明天跟著她一起去大廳，一個月之后再回來吧。”

高雯臉色一下就白了，還來不及說什么何聰就走了，氣的她眼淚都打了轉(zhuǎn)，罵了句掃把星，跺跺腳哭著跑了。

包廂里其他兩個女人掩著嘴偷偷的在那笑，夜色一姐高雯也會有墮落在去大廳混的時候，大廳都是普通客人不僅摳還特愛占小姐便宜，高雯去了肯定沒好日子過。

沈婭妮扶著沙發(fā)慢慢站了起來，理了理頭發(fā)和衣服，沒管她們自己走了出去。

夜色的狂歡也接近了尾聲，因為天快亮了。

D城的冬天并沒有那個小山村冷，可是從夜色一走出去，沈婭妮還是被撲面而來的冷風灌的直打哆嗦。

容嬸帶來她的時候是打的的，可她舍不得那十幾塊錢，只得搓搓手，加快腳步往家里走。

招招和小倫還要起早去上學，不管家里多困難，她都會每天堅持送他們?nèi)W校，因為每天為生活而奔波的她，大概也只有在上學這段路上可以好好陪陪自己的孩子了。

在路上買了兩個包子兩個雞蛋兩杯豆?jié){，想著兩個孩子還愛吃蔥餅就又稱了一點，家里還剩下點稀飯就自己就著吃了，腳步不停，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

還好還來得及。

她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廳的，很小，采光也不好，但她布置的很干凈，兩個孩子乖巧懂事，除了這個家沒有男主人，其他都顯得其樂融融的。

她剛掏出鑰匙，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過來，她對上一雙笑意吟吟的眼睛。

“趙大哥，你怎么來了？”她愣了一下，從趙學禮身邊走進屋里，看到招招和小倫已經(jīng)在吃飯了。

“媽媽。”

“媽媽。”

看到她回來，兩個孩子立馬嘰嘰喳喳跑到她面前來抱她，突然間沈婭妮覺得晚上受的所有的委屈真的都不算什么了，她有兩個特別體貼溫暖的孩子，她為他們做什么都值得。

“媽媽，你晚上到哪里去了？小倫醒過來沒看到你還哭鼻子了。”招招抓著沈婭妮的胳膊晃了晃。

被笑話的小倫也貼上來立馬回嘴“我才沒有哭，我是怕媽媽被壞人騙走了，我是男子漢要保護媽***。”

“容奶奶又不是壞人。”招招總是嘲笑小倫膽子小怕生人，看誰都是壞人，搬到這個小區(qū)都好幾年了，對面容奶奶也經(jīng)常來他們家玩，小倫還是看見她就躲。

除了趙叔叔，大概趙叔叔對他們媽***好，連小倫都看出來了吧。

沈婭妮露出特貼欣慰的笑容，蹲下身去看著招招小倫，摸了摸他們的圓腦袋“以后媽媽如果出去一定會告訴招招和小倫一聲，不讓你們擔心好不好，馬上就要上學了，你們乖先去吃飯，然后自己收拾好書包等媽媽，好不好？”

“嗯。”兩個孩子欣然答應，立馬都回到桌上乖乖去吃飯。

“昨天容嬸來找你了？”趙學禮給她也盛了一碗粥，動作自然又嫻熟，聊天的語氣就好像已經(jīng)跟她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樣。

“嗯，她有件衣服破了，要繡個花樣補上。”她被賣到山里去的時候五歲了，字會認幾個，知道自己叫妮妮，而且她還會繡的一手好刺繡，她婆婆是個精明的，除了大戶人家誰愿意花錢教個丫頭騙子認字學刺繡，估計是有錢的被拐了，所以算是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積蓄第一時間把她買了回去，到后來村上人都一直說沈家的買回去了一個寶貝。

她為什么會刺繡她不記得了，時間太久手也生了，但是給衣服繡個花樣她還是可以的。

趙學禮見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又仔細看到她臉上好像化了妝沒洗干凈，頭發(fā)也有點亂，說不上來總覺得不對勁，可也沒問，他聽

說容嬸背地里都做點逼良為娼的生意賺點外快，她最近婆婆住院錢缺的緊，他擔心她會去做傻事。

可是沈婭妮的性子五年了他也算摸懂了一點，她不想說的，問多了只會遭她反感，他就沒再問下去。

“我來的時候去菜場殺了一只草雞已經(jīng)燉上了，回頭帶些去醫(yī)院給阿姨，你和孩子也留點補補。”趙學禮一邊把她帶回來吃不了的早飯收起來，一邊帶著幫招招和小倫整理書包。

沈婭妮坐著喝粥，突然紅了眼睛。

如果沈旭堯當初沒走，他會不會也和趙學禮一樣給她和孩子買早飯，給孩子理書包，不工作的時候要么陪她在家里打掃衛(wèi)生，要么他們一起帶孩子郊游。

她一個人過的好幸苦，他剛走的時候她大著肚子照顧招招還有婆婆，每天起早貪黑重活臟活她都做她沒哼過一聲，可是十年了，他是死是活還是一點信都沒有，他要死了，她就重找個男人跟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