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世杰下衙之后才知道母親已經歸家,連官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直奔福熙院給老人家請安。
木老夫人去妙華庵清修,一去就是大半年,木世杰再度見到母親,連連稱自己不孝。
難得沒有其他人在,母子倆坐下來好好的說了一番話。由于兩個孫女的婚期將近,話題免不了在上面打轉,這也是她現在回京的原因。
木老夫人對于大孫女婿變成小孫女婿一事非常不滿,將兒子責罵了一通后看到低垂著腦袋聽訓的兒子又舍不得再罵。
她這一生親情緣薄,丈夫早逝,獨自拉扯幾個孩子長大,可是最終長大成人的只有眼前這一個,讓她怎能不心疼?
木世杰向來尊重母親,此刻見母親說起這事也老老實實認錯:“兒子知道此事于綺羅不公平,但是吳侯府指明要宛秋嫁過去,兒子也是怕綺羅嫁過去受罪!”
木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就算是為女兒著想也不過是使這兩樁親事達成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恐怕是看中可以同時擁有兩個侯爺親家。
“你呀,凡事只看到眼前。定遠侯府還有一位大公子的事情鮮為人知,現在突然上門提親,你可曾問過其中緣由?貿然更換定親對象,你可曾問過綺羅?”
木世杰卻不以為意。自古以來婚嫁都是父母之命,他只不過是讓大女兒換個人嫁而已,也是為了她考慮,丈夫心里另有他人,將來木綺羅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木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說:“你能夠走到今天,全仗著你的太傅岳丈,綺羅她娘去了,你一聲不吭就讓樂府的外孫女另嫁。如果對方人品不錯就算了,可你出去聽聽滿大街的流言蜚語,讓你岳家如何看你?”
木世杰一噎,這一點確實是他沒想到的,不過等到兩個女兒都嫁出去了,兩個女婿都是侯府公子,其中一個更是世子,樂府那些人怎么想根本就跟他沒關系了。
看出兒子死不悔改,木老夫人長嘆一口氣,也罷,事已至此,再無更改的可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是希望大孫女不要因此對娘家冷了心就是了——雖然現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木世杰陪著母親用過晚飯便到了昏定的時辰,木綺羅獨自一人到了福熙院,將給祖母繡的抹額獻出去之后韋氏才帶著木宛秋姍姍來遲。
母女倆看到坐在木老夫人下首的木綺羅時,臉色變得僵硬起來。
韋氏是算著時間過來的,不會太早也不會太晚,但是木綺羅早早就過來,跟她一比九顯得有些晚了。
婆母歸家第一次請安就晚到,這話傳出來就是不孝!
偷偷往木世杰所在的方向看去,發現他果然沉著臉。
韋氏不敢托大,借口盤查鋪子收益忘了時間讓自己的臉上好看些。
木世杰聞言臉上果然好看了些。
但是木老夫人卻沒有因此緩了臉色,反而說道:“下午親家舅母過來清點嫁妝時你推三阻四,現在總能說說是怎么回事了吧?”
韋氏措手不及,慌慌張張抬頭,卻對上的婆母那雙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
韋氏這個人,雖然出身不好沒什么遠見,但是有一點好,做的事情被發現絕不死扛,該認錯立馬認錯,絲毫不介意自己在繼女和女兒面前丟了面子。
只不過木宛秋事先囑咐過如果木老夫人問起絕對不能說是拿去放利,只說跟人合伙做生意,只不過利錢還沒收回來而已。
木世杰聽說了前因后果,覺得有些對不住大女兒。
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木綺羅從頭到尾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老夫人心里贊賞。
如果問這兩個孫女將來誰能更加幫到木世杰的話,單憑這份氣度,木宛秋就比不過木綺羅。
“罷了,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晚了。我身為祖母,兩個丫頭的嫁妝也不能沒有點表示,這樣吧,大丫頭那里我另補五千兩,二丫頭補三千兩。”
兩個孫女區別對待,自然引起了韋氏和木宛秋的不滿。
雖然韋氏剛剛才犯過錯,但是想到女兒那微薄的嫁妝,還是咬咬牙開口:“本是婆婆體己,兒媳本不該多嘴,可是宛秋同樣的是您的孫女,怎么能差這么多?”
本來老夫人上了年紀,這一下午又是勞心又是勞力,早已困倦,此時聽得韋氏開口,一雙眼睛宛如利箭一般射向她。
“你還好意思說不公平,我且問你,宛秋丫頭是如何跟吳侯世子認識的?如果不是你做娘的放任不管,宛秋丫頭本不該嫁入吳侯府!”
說完之后木老夫人又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有多大的本事就挑多大的梁,我只希望你們將來莫后悔才好。”
木世杰也對妻子有所不滿,等母親說完話之后立刻呵斥道:“母親愿意給多少那是母親的事,你要就接著,不要就給母親省著!”
福熙院鬧鬧騰騰了一會兒,韋氏和木宛秋跟在木世杰身后回了秋素院,木綺羅卻沒有立馬離開。
樂妍生下木綺羅后不久就撒手人寰,木老夫人擔心下人因為孩子小就疏忽了,所以將木綺羅抱到福熙院,一年后新夫人進門,又擔心新夫人沒經驗照顧不好,打算親自觀察一段時間再將孩子送去,誰知韋氏過門短短一個月就有了身孕。
因此木綺羅是在福熙院長到三歲才搬進了現在住的芳菲閣。
大概是沒娘的孩子早慧,木綺羅從小就很懂事,受了委屈也從來不說,慢慢的變成了如今這樣。
木老夫人看著小時候活潑可愛的孫女長成如今端莊嫻雅的少女,心里知道她的委屈,但是她作為祖母,卻不能偏心得太過。
將孫女招到身邊,木老夫人道:“韋氏那個人心眼不壞,只是有些好高騖遠,你別放在心上。”
從知道婚事有變以來,木綺羅的腦子里像是一直拉緊了一根弦,現在見到一直孺慕的長輩,心里一陣一陣的委屈翻涌上來。
秦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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