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雖身份尊貴，但說話也是要講證據的。”

沈馨勉強穩住震蕩的心神，抬眸看向沈燦燦，“臣女之所以知曉您鳳體不虞一事，是因昨日家中母親突發急癥，家中的小廝拿著沈府的腰牌去太醫院請太醫前去問診卻被擋了回來；后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昨天皇后娘娘在宮中出了事。今日臣女在此偶遇娘娘，本是關心娘娘鳳體這才多言問了一句，卻沒想到惹來娘娘如此猜忌，實在是令人心寒。”

沈燦燦欣賞般的鎖定著眼前的沈馨，還真別說，她這個堂妹果真是個厲害的角色；這么快就反應過來她挖的坑，轉眼就給自己塑造了一個柔弱無辜的形象，實在是令人大開眼界。

只可惜，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已經看穿她所有偽裝的沈燦燦，當年她就是在沈馨這幅良善無辜的皮囊下狠狠地栽了一跟頭，現在，又怎會讓自己在同一個坑里摔倒兩次？

“沈夫人這病，來的還真是及時。”沈燦燦笑著欣賞著沈馨難看的臉色，忽然湊近在她耳側，壓低了聲音，“二姑娘真是孝順，昨天沈夫人臥病在床，今日你身為唯一的女兒就丟下自己的母親出現在宮中；怎么？這宮里是有靈丹妙藥？還是有對二姑娘來說念念不忘的人？”

“你……”

“二姑娘注意儀態，這里可是皇宮，這宮道上來來往往不少人，若是被人看見二姑娘色厲內荏的樣子，怕是會有損二姑娘溫柔嫻雅的聲譽。”沈燦燦打斷沈馨的話，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繼續道：“本宮聽聞二姑娘在京城里素有才名，舉手抬足更是世家女子的典范，這樣一個聲名在外的高門女子，想必這心也是比天高吧。”

說著，沈燦燦就朝著身邊的香梅看了一眼，小丫頭機靈，立刻就接過她的話，故意拔高了嗓音道：“娘娘真是聰慧，一語中的，這位沈府的二姑娘可不就是心比天高嘛，不然又怎會一趟趟的出入皇宮，將這深宮大內當成自己家院子，全然沒點分寸規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沈府之中也要走出一位后宮貴人呢。”

“后宮貴人？”沈燦燦假意錯愕的伸手捂著嘴，睜大了眼睛看向臉色漲紅的沈馨，“難道二姑娘的心思是不想當一名普通的世家貴女，而是想做本宮的妹妹？”

“謝芳菲，你在胡說什么？”

“‘謝芳菲’這個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原本還在跟香梅一唱一和的沈燦燦聽到沈馨氣急敗壞的尖吼，突然變了臉色，冷冷的看向這個將全部的野心都寫在臉上的好堂妹，“沈二姑娘，你莫不是忘了本宮的身份？本宮是大周的皇后，是這三宮六合的主人，你貿然進宮沖撞本宮，現在還敢當著本宮的面大聲呵斥本宮的名諱，難道這就是沈府的教養？還是說在你的眼里，本宮這個皇后根本就不足入你的眼？”

“皇后娘娘息怒，我家姑娘不是這個意思……”跟在沈馨身后的小丫鬟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就跪在地上求情。

至于沈馨，則是早就被沈燦燦氣個半死，哪怕是由丫鬟提醒，也依然難遏心頭之怒，“皇后？謝芳菲，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不知情？你這個皇后到底是怎么得來的？”

沈燦燦心間一顫，但依然面不改色，道：“看來我們的沈二姑娘還真是個有血性的，這是準備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既然如此，那本宮就成全你。沈府沈馨今日在政淵殿外沖撞本宮，本宮看在沈大人的薄面上對你略施寬仁，罰你在此處跪兩個時辰反省；你可覺得不公？”

“什么？你要讓我在此處罰跪？謝芳菲，今日入宮，我可是來向太后娘娘請安的，你敢罰我？！”

沈燦燦一挑眉，“哦？向太后請安？本宮記得太后的長生殿似乎不在這個方向。二姑娘，你可要想好了，打著太后的名義沖撞本宮，接近皇上的寢殿，這可不僅僅是欺君這么簡單。”

沈馨再次氣噎，整個人都因為沈燦燦的話被堵的渾身發顫；尤其是那張清秀的小臉，因極力的忍耐而扭曲猙獰著。

至于跟隨在她身邊的丫鬟，眼見情況越來越對她們不利，趕緊就拽著沈馨的衣袖，叩首謝罪：“娘娘息怒，我家姑娘因夫人生病亂了心緒，這才沖撞娘娘，惹的娘娘不快，我們愿意跪在這里反省；還請皇后娘娘高抬貴手。”

沈馨回頭看向自己的貼身丫鬟，剛想出聲阻止她，卻在看見丫鬟對她輕輕搖頭后，終究是忍著滿腔的怨憤，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沈燦燦居高臨下的瞅著這對狼子野心的主仆，寸寸目光掠過沈馨不甘的神情，卻是絲毫不將她的怨恨放在眼里，輕吸一口氣，緩聲道：“這就對了，二姑娘，年輕人嘛，不能火氣太沖。本宮知道，本宮過去活的膿包了些，所以總是在二姑娘面前鬧笑話；但昨日在鬼門關里走了一趟后，本宮似乎開竅了不少。二姑娘若是還像過去那般對待本宮，怕是這今后可是要有苦頭吃了。”

突然聽見沈燦燦提起昨日之事，沈馨眸光一閃，抬頭就朝著她看了過去；但是，在對上沈燦燦的眼神后，卻又有些心虛的躲閃，整個人表現出來的緊張都跟剛才那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形成強烈的反差。

也正是這一瞬間微妙的變化，立刻讓沈燦燦抓個正著，只見她垂眸看著此刻安分跪在自己腳邊的沈馨，心中更是一陣冷嗤；真是沒想到，剛才不過是隨意提了一嘴，可沒想到竟讓她弄到了意想不到的東西出來。

看來，謝芳菲中毒身亡，她這個好堂妹應該是知道點什么。

相較于沈燦燦與沈馨之間的暗流涌動，香梅這丫頭心思卻是要單純的多。

小丫頭常年跟隨在謝芳菲的身邊，見多了自家主子吃虧上當栽跟頭，何時有想過揚眉吐氣的一天。

可就在剛才，她親眼目睹了自家娘娘懲治沈馨的全過程，如此威武霸氣的娘娘，簡直大快人心；突然間，香梅覺得，自家娘娘這腦子被藥壞了也挺好的，最起碼從今往后在這宮中，再無人敢欺負她們主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