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是靳北堯，但是周笙笙就是不抬頭，不說話，一直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姿態。

靳北堯進門之后，看了眼窩在沙發里看劇的她，也沒有說話，反倒是去了廚房，倒了杯水。

他對這里極其熟悉。

他換了件寬松的黑色襯衫，眼鏡掛在鼻梁上，很顯斯文。

但是，周笙笙知道，這個人可不是看起來那么斯文，所以她心里暗暗給他一個稱號，斯文敗類。

“班群里公布了你上次月考排名的成績。”靳北堯的這句話打破了沉默到僵持的氣氛。

他一開口，周笙笙只覺得完了，這廝又特么先發制人了，她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低低地哦了一聲。

“班級排名第五十三名，年紀排名第五百三十名。”靳北堯靠在柜臺邊，手里拿著紙杯，飲了一口水，手袖處翻折了一下，露出了一節白皙的手腕。

周笙笙握住遙控器的手一緊，他這么說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們班也才總共五十五個人，年級人數五百四十人，明明倒數更一清二楚，他偏要說正數。

“你想說我成績菜直接點就行。”周笙笙沒忍住，站了起來，“你裝模做樣地諷刺我是個什么意思？”

“我在告訴你，排名在你前面有多少，你可以超越的對象有多少。”靳北堯喝完了水，將水杯置在柜臺上，水杯周圍有一圈水漬。

“做不擅長的事情不是你，你當然說得輕巧。”周笙笙厭惡極了他這一副高高在上為她好的樣子，回懟，“您覺得讓兔子去游泳合適么？它能得到什么名次？”

“兔子擅長在陸地上跑。”靳北堯抬起眸子，薄薄的鏡片遮住了些他眸子里的銳利，讓他看起來極為平淡，“你擅長什么？”

這句話讓周笙笙啞口無言，確實，她沒有一項特別擅長的事。小時候練過鋼琴，古琴，舞蹈，最后沒有一樣堅持了下來。這也是周啟國一定要讓她高考復讀的原因。

周笙笙選擇坐在沙發上，自動屏蔽靳北堯，調了個臺，將聲音開到最大。

但是，好似立體聲的聲音在房間回蕩了沒有一分鐘，電視機便出現了黑屏。

周笙笙一回眸，發現靳北堯竟然把總開關給關了。

她氣得想跳腳，剛要起跳，靳北堯坐在了她旁邊的沙發上，兩個人之間隔著兩個拳頭不到的距離。

周笙笙聞到了他身上的淡香味，沒有任何煙草的味道，他應該不吸煙，她想。

但是湊近的靳北堯讓周笙笙感覺到了侵略性，這個男人在她的一定距離時，周笙笙心里便自動響起安全警報。

沉默了兩秒，周笙笙沒忍住，她決定先出手。

她穿著絲襪的腳伸出去勾了勾他的小腿，抬起臉來笑得生動，“你這個意思，是想泡我？”

“你讓我順利過完這段日子，說不定我就讓你泡了呢？嗯？”

她伸出去的小腿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捉住，周笙笙只是一時想調戲他，她怕靳北堯跟她來真的。說不慌張是不可能的，畢竟，孤男寡女，要是靳北堯接受了她的挑釁，把她辦了怎么辦？

周笙笙想把腿從那只手里掙扎出來，奈何靳北堯的力氣太大，她的腿就是動不了，她的眸子里閃過一抹驚慌，“你想干什么？”

“別再跟我玩這些把戲。”靳北堯把她的腿一扔，甩在了沙發上，劇烈的碰撞讓周笙笙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腦補過度，忘了憐香惜玉跟這個男人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把你的卷子拿出來。”

小腿的疼痛感讓周笙笙不敢繼續造作，她老老實實地拿起書包，拉開拉鏈，把一疊卷子拿出來。

最上面的一張是數學卷子，她最難看的一張，總分一百五，她考少了一個零，一十五。

選擇題幾乎都是紅色的叉叉，靳北堯把卷子翻了翻，填空題和大題全部空白。

靳北堯難得地看著卷子沉吟了會兒。

周笙笙大氣不敢出，這真是面子丟到了姥姥家。

“我教你做選擇題和填空題的一些簡便法。”

周笙笙手撐在茶幾上，腦袋擱在手上，微微偏頭，聽著靳北堯說話，難得地，她全部聽進去了。

他說的這些點確實很帶技巧性，周笙笙深受其益。

講完了數學卷子，又是物理，化學，最后全部講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周笙笙忽然明白了一句話，什么叫聽君一席課，勝讀十年書。

她以前也找過家教，從來就沒有這個效果。

靳北堯以前一定是個學霸。

講完了卷子，靳北堯起身，“今天就講到這里，你自己再消化一下。”

周笙笙向來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別人對她的不好她記得，別人對她的好她也是記得的。

靳北堯拿起西裝外套，要往外走的時候，周笙笙問，“你要不要喝杯果汁再走？”

背對著她的靳北堯轉過身來，看她的目光帶了絲深意。這是第一次她對他的善意。

這個不用說，周笙笙也理解。

她坐在沙發上，仰視他，“你教我這么久，我給你口水喝怎么了？不要拉倒。我是學不進去，不代表我不想學你懂？”

“果汁。”靳北堯坐回了沙發上，說。

少女的心情變得很好，笑容從她嘴角邊溢出，她馬上從沙發上起來，“我去榨。”

周笙笙在廚房里忙活，靳北堯坐在沙發上，黑色的西褲下雙腿交疊地放著，眸子看著廚房的方向，某些回憶讓他的鏡片背后閃過一抹銳利的光。

周笙笙端著兩杯果汁出來，將一杯放在了靳北堯面前，“我榨汁手藝不錯的，這是我對你的報答。”她喝了口果汁，“我爸給你的報酬我不管，但是我覺得收獲不錯，這是我給你的。”

他不喜喝甜，所以只是抿了一口。手機響了，靳北堯拿出手機，看了眼手機屏幕，接起電話往外走。

“下次繼續啊！”周笙笙在他身后招呼，按照這個效率速度，她能狠狠甩開一眾學渣，成為學渣里面的學霸級人物，也不用再煩惱于復讀這個復雜問題。

回應她的只有門合上的聲音。

不過，這并不影響周笙笙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