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
龍西街,紫蘿胡同。
趙野走在前,韓菲菲緊隨其后。
兩側都是售賣古瓷器、書畫和擺件的店鋪,不過街上行人稀少,十分冷清。
前些年,國內(nèi)經(jīng)濟快速增長,不少人倒賣古董發(fā)財。如今,收藏者越發(fā)成熟、理智,不再盲目跟風,這一行當人氣也變得越發(fā)低迷。
古玩市場蕭條,也是市場成熟的表現(xiàn)。
韓菲菲有些心不在焉,說:“爺爺剛能走兩步,就出去赴約,真不讓人省心。”
“久坐傷肉,他也該走走。”
“馬管家開車,只剩下糯糯和兩三個傭人在家。我有些擔心。”
“無礙。”
趙野一副從容的樣子。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
老刀綽號是武瘋子,但是一點都不瘋。
而且經(jīng)過昏迷十年的沉淀,應該長記性。
當年,很多人聚在楊君廟論道,希望借此突破瓶頸。可惜沒有人開誠布公,生怕別人從自己身上撿到便宜。
論道大會成了爭吵大會,惹人厭煩。
趙野覺得吵得慌,把人轟走。
刀立河年輕氣盛,跳出來與趙野較量,結果被痛揍了一頓。
那時,老刀在野修中已經(jīng)有些名氣,換做別人肯定羞怒非常,老刀卻因此沉下心,甘愿在楊君廟做個道童,伺候趙野左右端茶送水。
這一下,他幫韓道顯分擔了不少活,韓道顯也并不感激他。
因為餐桌上又多了一雙筷子。
每天早晨,也多了練拳時的呼喝聲。
趙野看刀立河哪哪都好,就是太拼了!做事急功近利,但凡傳他一點東西,他便要拼了命學會。
欲速不達!
急于求成不僅助長心魔,讓他在三元境受心罡之亂,更損傷他筋骨和氣脈。
于是,趙野便教他閉息功。
每當他受心罡之亂時,便可通過吐納,收斂心神。心罡亂神時,也可閉息自救。
靠著修行功法自發(fā)的吐納,也可漸漸化解兇險。
至于時間,則不確定。
趙野避世前,特意叮囑過老刀,萬事求緩。
沒想到……他終究是忘記自己避世前的告誡。
長街走了一半。
兩人依舊手里空空。
韓菲菲發(fā)現(xiàn),趙野的目光很毒辣。
每當進入一家商鋪,老板過來吹噓商品時,趙野總能一語戳中假古董暴露的那些點。
“你好像沒什么想要買的東西,是嫌這里的價格太高了么?”韓菲菲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如果你有喜歡的,我可以給你付賬。”
趙野懵然,問道:“什么?”
韓菲菲有些緊張,說:“如果你想買什么,我這里有錢。”
趙野看她表情,笑著點點頭。
這小妮子,怕自己感覺沒面子么?他在梁州也有幾套房產(chǎn),但是沒有動過。
好像,一處被列入文化保護單位。
錢這個東西,即便不喜歡,也真不能沒有。
趙野說道:“我讓老刀幫我做事,想著挑一件禮物送給他。沒有虧欠,心里才會舒服。”
韓菲菲喔了一聲,問:“比如?”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或者扇子,招魂幡,要么拿木梳?”趙野環(huán)顧四周,沒找到任何理想的兵器。
“木梳也算武器么?為什么要選這些。”韓菲菲十分不解。
“因為,有一個人要學著收斂,這樣兵器越脆弱易斷越好。”
“那!”
趙野順著韓菲菲手指的方向望去。
街邊,年老的流浪漢正拿著木棍在垃圾堆里翻找東西。
韓菲菲咬著紅唇,調(diào)皮地笑著。
她只是在開玩笑。
“好像,也不錯。”趙野采納了他的玩笑。
“呃……”
這一下,韓菲菲懵了。
幾分鐘后,流浪漢揉了揉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要么就是兩個年輕人在戲弄自己。
木棍值什么錢?
直到韓菲菲遞出一張新取的百元大鈔,從流浪漢手里接過臟兮兮的木棍。
“喏。”韓菲菲拿過木棍,說:“沒有虧欠,心里才舒服。別人會不會以為我是傻子,一百塊錢買這個。”
……
……
韓家別墅。
韓道顯離家時,假裝沒看到陽臺上的糯糯。
不過,他讓馬管家轉告廚子,多做些糕點,小孩子喜歡吃那些。
車子沿著盤山公路行駛。
一路上,韓道顯暢談往事,笑聲爽朗:“哈哈,我的傷在好轉,老刀也醒了,天不滅我韓家啊。”
“一切都會好。”
馬管家笑著說。
迎面而來的燈光十分晃眼,馬管家閃了閃車燈,對面并沒有關閉大燈的意思。
什么素質(zhì)?
馬管家心情有些不悅,鳴了鳴笛。
結果,這個舉動卻激怒了對方,對面的車輛陡然提速,斜沖過來。
“喂,喂!”
馬管家緊張地喊著,整個視野內(nèi)只剩下刺目的白光。
砰!
腳底下在震顫。
車子橫甩出去,像是有什么東西裂開。
老爺怎么樣?
馬管家心里咯噔一下,然而他什么都顧及不到,自己就像是裝在木盒子里的玩具人偶。
他視線沒有恢復。
但是汽車又一陣猛烈地顛簸。
而后,車頭朝下,將他掀起,雙腳離地,而后耳畔全是樹枝斷折的聲音。
馬管家雙手護住腦袋,車內(nèi)的物品在狹小的空間里飛舞。
……
“哈哈,解決掉兩個!”
國字臉男子大笑著,瞥了眼山坡上留下的車轍印,轟踩油門。
這次任務,只是綁架那個小女孩。
本不必要多生事端。
但是,他想發(fā)泄,想破壞!想把棄民營里遭遇的恐懼,全部都發(fā)泄出去。
這是抗爭!
“讓你在威脅我,韓家的人都沒好下場!”國字臉轟踩油門,肆意地狂笑。
風從窗口灌進來。
吹散了埋藏在他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
血怒丹,給了他底氣。
他要將怨恨都報復在韓家身上,如果有機會,再去棄民營找那個不可一世的男子算賬。
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該死!
……
舊城區(qū),四合院。
幾位商賈名流趕來拜會武瘋子。
人的名,樹的影。
即便武瘋子沒有見任何客人,這些人還是客客氣氣離開,留下了禮品。
館主吳建山像是打雜的,他不僅要將院落收拾干凈,還要迎賓送客,想辦法討好武瘋子還有他那干兒子。
可惜,兩人并沒給他任何好臉色。
“華東鄭家,鄭玥。拜會刀老先生。”
門外,清麗的嗓音傳來。
吳建山趕緊去敲門知會秦守山。
“該來的,一個沒來。”刀立河有些急躁。
他感到,風雨欲來,心中不免有些急躁,揮揮手讓干兒子去面見那些無聊的人。
秦守山帶上門前,嘀咕道:“或許是因為路上堵。”
因為高峰期,雷陽和蔣英縱不會那么快到韓家。
因為高峰期,韓家老爺子不會這么快到四合院。
當然,這大概只是自我安慰。
秦守山也不敢怠慢鄭家的人,他將鄭玥二人帶到休息室,左右寒暄幾句,言明干爹大病初愈,不便見客。
“秦大哥,是我們來的唐突了,提前也沒打招呼。”鄭玥將禮盒送出,“這是元陽丹,養(yǎng)傷用的,您先收下。”
“這怎么好?”
一番客套后,鄭玥起身告辭。
離開后不久,她收到手下調(diào)查來的資料,打開一看,蹙眉直皺。
“趙野,住在棄民營,跟韓家千金關系密切,沒搞錯吧。”江曼彤湊過去,看著閨蜜的手機。
“擁有愛美之心的,又不是只有男人。韓菲菲喜歡他的姿色,也很正常。”鄭玥撓了撓閨蜜的癢癢肉,“你不也是忘不掉他么?”
“哎呀,癢……姐……別動,我才沒有呢。”
“害羞什么,都什么年代了。喜歡男的直接追就好。不過姐就是看不慣他那一臉驕傲的樣子。”
江曼彤臉色發(fā)燙,趕緊岔開話題:“那個韓先生,還在等我們呢。”
“韓家有求于我們,她的女兒沒資格成為競爭對手。小彤,姐要幫幫你,怎樣?”
江曼彤吐了吐舌頭,什么都沒說,內(nèi)心卻很歡喜。
……
月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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